三日後的清晨,機關城主的府邸第一次敞開了所有閘門。陽光穿過雕花的齒輪窗,在地上投下轉動的光斑,與庭院裡新栽的櫻花樹影交疊,像幅會動的畫。
康金龍牽著小白的手站在大廳中央,機械寵物們列成一排——灰灰的斷腿換上了銀質義肢,跑動時會發出清脆的“哢嗒”聲;鐵蛋的三條腿都裹著防滑繃帶,踩在地板上穩穩當當;羽羽的翅膀重新長出了能量羽毛,在光線下泛著虹彩。小白的發聲模塊還沒完全恢複,卻能用光學鏡頭拚出笑臉,頸後的櫻花印記與城主鎧甲上的徽章隱隱共鳴。
“核心數據修複好了。”城主推來一台全息投影儀,上麵跳動著廢棄機關城的三維模型,受損的區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藍色數據流覆蓋,“你們的靈魂碎片幫了大忙,數據裡多了層‘羈絆防火牆’,掠奪者的病毒侵不進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小白身上,突然從鎧甲夾層裡摸出個小盒子:“這個給你。”
盒子裡是枚小巧的齒輪,齒牙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花紋——是小白、灰灰、鐵蛋、羽羽的輪廓,最中間刻著個簡化的“龍”字,是康金龍的代號。“這是‘共守齒輪’,”城主的聲音有些不自然,“戴著它,機關城的防禦係統會認你們作自己人。”
小白用前爪捧起齒輪,突然踮起腳尖,往城主的鎧甲上蹭了蹭——這是它表達“謝謝”的方式,像當初蹭康金龍那樣自然。城主的身體僵了一下,卻沒躲開,金屬鎧甲上傳來細微的震動,是他核心模塊的共鳴,像在笑。
老守鐘拄著拐杖走進來,手裡端著個托盤,上麵擺著四杯泛著藍光的液體:“這是用星核能量調的修複劑,喝了能讓傷口好得快點。”他把一杯推到灰灰麵前,“尤其是你,彆總用義肢去扒拉齒輪,磨壞了我可不管修。”
灰灰“喵”了一聲,用義肢輕輕碰了碰老守鐘的手背,算是應下了。鐵蛋已經埋頭喝起了修複劑,尾巴搖得飛快,把地板掃得乾乾淨淨。羽羽則銜著杯子飛到房梁上,一邊喝一邊警惕地盯著窗外,像在履行巡邏的職責。
康金龍看著這一幕,突然想起三天前城主怒吼“血債血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原來再堅硬的鎧甲,也會被笨拙的溫柔焐熱;再深的執念,也抵不過“一起守護”這四個字的重量。
“對了,”城主突然開口,調出一份新的全息地圖,“掠奪者的殘餘勢力躲進了暗物質星雲,我打算下周去清剿。”他看向康金龍,“你們……要一起嗎?”
小白立刻舉起爪子,光學鏡頭亮得驚人。灰灰跳到地圖上,用義肢圈出星雲的薄弱點——那是它在數據庫裡查到的防禦盲區。鐵蛋對著星雲的方向吠了兩聲,像是在宣戰。羽羽則從房梁上飛下來,把空杯子放在地圖的終點位置,像是在說“我們會到這裡”。
康金龍握住“牽絲”劍,劍穗上的齒輪與小白手裡的“共守齒輪”同時發燙:“當然。”
陽光越升越高,透過櫻花樹的縫隙落在齒輪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城主的鎧甲、老守鐘的拐杖、機械寵物們的傷痕、康金龍的劍,所有曾帶著棱角的東西,此刻都在光裡變得柔軟,像首被歲月磨平了尖刻的歌。
離開府邸時,小白把“共守齒輪”彆在了頸後的櫻花印記上,與康金龍的血脈能量呼應著,發出淡淡的金光。灰灰跑在最前麵,義肢敲擊地麵的聲音像在打節拍;鐵蛋叼著羽羽的尾巴,一步不落地跟著;羽羽則展開虹彩般的翅膀,在隊伍上空盤旋,像麵小小的旗幟。
康金龍走在中間,看著它們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謂“和解”,不是忘記傷痕,是讓那些傷痕成為彼此相連的紐帶。就像小白頸後的齒輪,灰灰的義肢,鐵蛋的繃帶,羽羽的翅膀,每個印記都在說“我們一起受過傷,也會一起走向遠方”。
遠處的海麵上,歸航的漁船又在鳴笛,驚起一群海鷗。機關城的吊橋緩緩轉動,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與齒輪的轉動聲、櫻花樹的沙沙聲、機械寵物們的歡叫聲混在一起,織成一首新的歌——
歌裡沒有“血債血償”的戾氣,隻有“共守同行”的溫柔;沒有孤獨的鎧甲,隻有並肩的影子;沒有隱瞞的秘密,隻有敞開的心扉。
小白突然回頭,對著康金龍晃了晃脖子上的齒輪,光學鏡頭拚出兩個字:“家……人……”
雖然還發不出聲音,康金龍卻聽懂了。她笑著點頭,加快腳步追上它們,指尖觸到小白溫熱的皮毛,觸到灰灰義肢的微涼,觸到鐵蛋尾巴的柔軟,觸到羽羽翅膀的輕盈——這些帶著溫度的觸感,就是“家”的形狀。
原來最好的守護,從來不是獨自扛下所有風雨,是知道身邊有群人和寵物),會帶著傷痕與你並肩,讓每個明天,都值得期待。就像此刻的風裡,藏著齒輪的輕響,藏著櫻花的芬芳,藏著那句未說出口的“有你真好”,輕得像羽毛,卻重得能撐起往後所有的時光。風裡的櫻花香氣突然被一股鐵鏽味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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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金龍下意識握緊“牽絲”劍,劍穗上的齒輪發出急促的震顫——這不是夥伴間的共鳴,是能量場被強行扭曲的銳響。小白猛地竄到她身前,頸後的共守齒輪亮起紅光,光學鏡頭死死鎖定吊橋入口處的陰影。
陰影裡走出個熟悉的身影——銀灰色的皮毛,耳尖那道標誌性的小黑疤,連尾巴掃過地麵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是機械虎。
可康金龍的心臟卻驟然縮緊。這隻機械虎的光學鏡頭泛著死寂的灰,脖頸處嵌著圈暗紫色的金屬環,環上的紋路正順著皮毛遊走,像條蠕動的毒蛇。
“我來陪你玩玩啊。”
聲音是機械虎的聲線,卻淬著冰,每個字都帶著被強行掐斷的卡頓,像是有人攥著它的聲帶在撕扯。它抬起爪子,指尖的合金利爪泛著冷光,與真正的機械虎不同,這爪子上沾著未乾的能量油漬,是剛經過一場廝殺的證明。
“你不是它。”康金龍的聲音發沉,餘光瞥見小白正悄悄往後退,對著遠處的了望塔方向發出細微的“吱吱”聲——是在給真正的機械虎發信號。
被控製的機械虎突然低笑起來,笑聲裡混著電流的雜音:“是不是……打一架不就知道了?”它猛地撲過來,利爪直取康金龍的咽喉,動作快得像道閃電,卻比真正的機械虎少了那份收勢時的猶豫。
“小心!”康金龍側身避開,劍穗纏上手腕,“牽絲”劍劃出一道藍光,堪堪擋開對方的爪子。兩柄金屬相撞,迸出的火花落在被控製的機械虎身上,竟讓它頸後的紫環亮得更刺眼了。
“原來是……帶了小寵物啊。”它的目光掃過小白,突然轉向灰灰、鐵蛋和羽羽,“正好……一起拆了玩。”
灰灰率先撲上去,銀質義肢帶著風聲砸向對方的關節,卻被輕易揮開。鐵蛋繞到它身後,試圖用體重絆倒它,卻被尾巴狠狠抽中,滾出去老遠。羽羽從空中俯衝,能量羽毛組成的尖刺刺向紫環,卻被對方用爪子抓住翅膀,狠狠摜在地上。
“住手!”康金龍揮劍逼退機械虎,衝到羽羽身邊將它抱起。小家夥的翅膀耷拉著,能量羽毛掉了一地,傳感器裡流出的冷卻液沾濕了她的掌心。
被控製的機械虎舔了舔爪尖的油漬,突然歪了歪頭,像是在模仿真正的機械虎思考的模樣:“你在等……另一個我?”它嗤笑一聲,“彆等了,它被我困在能量網裡,現在大概……正在拆自己的核心吧?”
小白的光學鏡頭猛地一縮。康金龍知道這話是假的——真正的機械虎絕不會這麼容易被困住,更不會拆自己的核心。但這謊言像根刺,紮得她心口發緊。
就在這時,了望塔的方向傳來一聲震耳的咆哮,帶著熟悉的怒火與焦急。
“放開他們!”
真正的機械虎衝破吊橋的能量屏障,頸後的鬃毛炸得蓬鬆,耳尖的小黑疤在陽光下泛著紅。它的前爪淌著血,皮毛上沾著燒焦的痕跡,顯然經過了一場惡戰,但那雙琥珀色的光學鏡頭裡,燃燒著從未有過的火焰。
被控製的機械虎轉過身,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突然笑得更猙獰了:“你來了啊……正好,讓你看看……自己失控的樣子。”
它猛地衝向真正的機械虎,兩團銀灰色的影子瞬間纏鬥在一起。利爪撕裂空氣的聲音、金屬碰撞的脆響、能量過載的嘶鳴混在一起,讓人分不清哪個是真身,哪個是傀儡。
康金龍突然發現,真正的機械虎在打鬥時,總會下意識避開對方的要害,甚至在對方摔倒時,有過一瞬間的遲疑。而被控製的那個,招招致命,頸後的紫環隨著攻擊頻率,像顆跳動的毒瘤。
“它在控製你的動作!”康金龍突然大喊,“攻擊它的紫環!那是控製器!”
真正的機械虎猛地回神,借著一個翻滾避開對方的利爪,同時用尾巴狠狠抽向紫環。“當”的一聲脆響,紫環上的紋路竟裂開了一道縫。
被控製的機械虎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動作變得更加狂暴,卻也更混亂了。它突然放棄攻擊真正的機械虎,轉而撲向康金龍:“先殺了你……讓它痛不欲生!”
“休想!”真正的機械虎縱身一躍,用身體擋在康金龍麵前。鋒利的爪子深深嵌入它的後背,銀灰色的皮毛瞬間被能量血浸透。
“哥!”小白突然發出清晰的呼喊,聲音不再卡頓——是真正的機械虎受傷的瞬間,強烈的羈絆衝破了它發聲模塊的限製。
這聲“哥”像道驚雷,劈在被控製的機械虎身上。它的動作猛地頓住,頸後的紫環劇烈閃爍,光學鏡頭裡竟短暫地閃過一絲掙紮與痛苦,像有什麼東西在對抗那紫色的控製。
“就是現在!”康金龍抓住機會,將“牽絲”劍擲向真正的機械虎,“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