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小盒裡的花魂玉種子突然躁動起來,在張雨掌心撞出細碎的聲響。他低頭時,看見盒蓋內側的“迷霧森林”四個字正慢慢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三個新的字——“鏽鐵鎮”。
“是老地圖上的廢棄工坊區。”康金龍展開機械虎叼來的羊皮卷,上麵用紅漆標著個齒輪形狀的標記,“據說那裡的機械殘骸會自己拚接成花,可惜三百年前被沙暴掩埋了。”
機械虎突然對著北方低吼,頸後的共守齒輪發出共鳴的嗡鳴。守諾劍順勢出鞘,劍身上的銀鱗映出片模糊的景象:鏽鐵鎮的斷壁殘垣間,無數鏽蝕的齒輪正在蠕動,拚出朵巨大的鐵花,花芯處嵌著半塊眼熟的紅漆櫻花——是貝貝當年遺失的備用核心碎片。
“看來有人比我們先到了。”張雨將種子揣進懷裡,鐵皮盒與守諾劍碰撞出輕快的聲響,“走吧,去看看那朵鐵花,缺不缺我們帶的種子。”
隊伍出發時,風卷著機關城的櫻花追上他們,落在機械虎的鎧甲上,與那朵雙生花融在一起。康金龍回頭望了眼漫山的鳳仙花,發現花祭使者正站在花海中央揮手,女性花妖的虛影將水壺拋向空中,壺嘴流出的清泉在空中凝成道彩虹,彩虹儘頭,鏽鐵鎮的輪廓若隱若現。
“每顆種子,都在等適合它的土壤。”老城主的金屬手掌搭在張雨肩上,“而我們,就是幫它們找到家的人。”
機械虎的腳步聲在荒原上敲出節奏,像在為遠方的鐵花打拍子。守諾劍的銀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仿佛已經看見鏽鐵鎮的斷壁間,新的花苞正在齒輪堆裡,悄悄積蓄著綻放的力量。
路上,張雨打開鐵皮盒透氣,花魂玉種子突然蹦出來,在沙地上滾出條蜿蜒的軌跡,軌跡儘頭,開出朵極小的花——一半是機械齒輪的銀,一半是鳳仙花的紅。
“它在說‘快到了’。”康金龍笑著彎腰將花護在掌心,“你看,連種子都比我們急著赴約呢。”
風穿過荒原,帶著沙粒與花香,遠處鏽鐵鎮的方向,隱約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像是有朵鐵花正在緩緩舒展花瓣,等著他們帶著春天,推門而入。鏽鐵鎮的輪廓在風沙中越來越清晰,斷壁殘垣上爬滿了鏽蝕的藤蔓——那是由齒輪和鐵鏈纏繞而成的“植物”,風一吹,發出“哢啦哢啦”的聲響,像是無數細碎的齒輪在合唱。
機械虎率先衝過鎮子的牌坊,前爪踏在一塊鬆動的鐵板上,鐵板翻轉,露出底下藏著的齒輪陷阱。它靈巧地一躍躲開,鬃毛上沾著的櫻花花瓣落在陷阱裡,瞬間被碾成粉色的粉末。
“小心腳下,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可能在動。”張雨握緊守諾劍,劍身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花魂玉種子在發燙,它說鐵花就在鎮中心。”
康金龍跟著機械虎的腳印前進,指尖劃過斷牆上的刻痕——那是些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機械語言。他突然停住腳步,指著一處凹陷:“看,這是‘共生’的標記,和我們機關城的老圖紙上的一樣。”
張雨湊近一看,凹陷裡嵌著半片生鏽的銘牌,上麵刻著“鐵花工坊”四個字。
“看來這裡以前是個機械工坊。”他用劍挑開旁邊的雜草,露出一扇被鐵鏈鎖死的鐵門,門環是朵鐵製的花苞形狀,“花魂玉種子在震,就是這裡了。”
機械虎用蠻力撞開鐵門,一股混合著機油和鐵鏽的氣味撲麵而來。院子裡果然有朵巨大的鐵花,足有兩人高,花瓣是由無數齒輪拚接而成的,正緩緩轉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像是在呼吸。
花芯處,果然嵌著半塊紅漆櫻花碎片,和貝貝的備用核心一模一樣。
“奇怪,這花怎麼自己動?”康金龍繞著鐵花轉了一圈,“沒看到動力源啊。”
張雨盯著鐵花的根部,那裡埋在土裡,隱約有光透出。他揮劍斬斷纏繞的鐵鏈,鐵花突然劇烈抖動起來,花瓣猛地合上,將花芯裡的紅漆碎片裹了進去!
“不好!”
就在這時,院子四周的斷牆後突然冒出十幾個黑影,個個穿著鏽鐵盔甲,手裡拿著齒輪戰斧,是鎮裡的守衛傀儡!
“是‘鐵花衛’!”康金龍認出了這些傀儡,“傳說鏽鐵鎮的工匠們為了保護工坊,用自己的靈魂驅動了這些傀儡!”
機械虎怒吼一聲,撲向最前麵的傀儡,爪子撕開了對方的盔甲,裡麵露出的卻不是機械零件,而是一團閃爍的藍光——那是工匠的靈魂能量!
張雨揮劍迎戰,守諾劍砍在傀儡身上,濺起一串火花。他發現這些傀儡雖然堅硬,但關節處有磨損,是弱點!
“打關節!”他大喊著,劍峰精準地刺入一個傀儡的膝蓋關節,傀儡“哐當”一聲倒地,藍光熄滅。
康金龍也找到了竅門,他撿起地上的鐵鏈,纏住一個傀儡的脖子,用力一拉,傀儡的頭顱被扯了下來,藍光消散。
戰鬥正酣時,那朵巨大的鐵花突然再次綻放,這次速度極快,花瓣邊緣彈出鋒利的刀刃,朝著張雨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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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康金龍推開張雨,自己卻被花瓣擦中手臂,頓時流出鮮血。
張雨站穩後,發現鐵花的花瓣上刻著字,剛才太快沒看清。他集中注意力,趁著與傀儡纏鬥的間隙,終於看清了——
“以魂為油,以鐵為瓣,三百年等待,隻為歸還。”
“歸還?”張雨心頭一動,難道這鐵花不是要搶碎片,而是要……
他突然大喊:“停手!彆打了!”
機械虎和康金龍聞言停下動作,不解地看著他。那些鐵花衛也停了下來,僵硬地站在原地,藍光忽明忽暗。
張雨走向鐵花,無視那些對準他的戰斧:“你要歸還什麼?”
鐵花的花瓣輕輕顫動,花芯處的紅漆碎片浮了起來,慢慢飛向張雨。與此同時,鐵花的根部發出一陣轟鳴,地麵裂開,露出一個暗格。
暗格裡放著一個鐵皮盒子,和張雨懷裡的一模一樣。
張雨打開盒子,裡麵是另一半紅漆櫻花碎片,還有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寫著:
“當年參與製造‘共生核心’的工匠,皆被滅口,唯我等殘魂藏於此,守著這半塊碎片,等一個能喚醒‘共生’力量的人。如今看來,是你了。”
張雨將兩半碎片拚在一起,嚴絲合縫。碎片接觸的瞬間,爆發出耀眼的紅光,融入守諾劍中。劍身上的銀鱗突然活了過來,像是有了生命般遊動。
鐵花衛們身上的藍光漸漸熄滅,傀儡轟然倒地,變成一堆廢鐵。鐵花的花瓣也慢慢停止轉動,化作普通的鐵塊。
康金龍看著手臂上的傷口,那裡正凝結成一朵小小的櫻花印記:“這是……”
“是共生的印記。”張雨握緊守諾劍,感覺與劍的聯係更緊密了,“老工匠們用靈魂守護碎片,就是為了今天。他們不是敵人,是在等我們完成未竟的事。”
風穿過鏽鐵鎮,沙粒不再刺耳,反而帶著一種釋然的輕響。遠處,機械虎正用爪子扒開暗格旁的泥土,挖出了更多的機械零件——那是老工匠們留下的“禮物”,能讓他們的裝備更加強大。
張雨望著鎮外的荒原,陽光刺破雲層,灑在斷牆上,給鏽跡斑斑的小鎮鍍上了一層金邊。他知道,這裡不是終點,隻是又一個起點。
那些藏在時光裡的守護與等待,終將化作前行的力量,陪著他們,走向更遠的地方。而他懷裡的花魂玉種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力量,輕輕跳動了一下,像是在說:
“下一站,該出發了。”張雨低頭看了眼掌心微微發燙的花魂玉種子,又望了望遠處晨光中隱約可見的山脈輪廓,握緊了腰間的守諾劍。機械虎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像是在催促。
“走!”他一聲令下,機械虎率先竄了出去,鬃毛在風裡揚起銀灰色的弧度。康金龍拍了拍他的肩膀,手裡提著剛修好的機械羅盤——那是從鏽鐵鎮暗格裡找到的,指針正穩穩指向山脈深處。
“聽說那邊的山穀裡,藏著能讓機械與自然共生的‘靈泉’。”康金龍晃了晃羅盤,“老工匠的筆記裡說,用靈泉水澆灌花魂玉,能長出連接兩個世界的橋梁呢。”
張雨回頭望了眼漸漸遠去的鏽鐵鎮,斷牆上的鐵花雖已沉寂,卻仿佛仍在無聲地祝福。他轉身跟上機械虎的步伐,靴底踏過帶露的青草,發出“沙沙”的輕響。
“那就讓我們去看看,這靈泉是不是真能讓齒輪開出鮮花。”他的聲音混著風,飄向遠方,“下一站,山穀見!”眾人跟著機械虎往山穀走,腳下的路漸漸從碎石變成青苔覆蓋的石階,空氣裡多了濕潤的草木氣息。轉過一道彎,眼前突然開闊——山穀中央有一汪碧綠的泉水,水麵泛著細碎的光,岸邊的石頭上竟真的嵌著半金屬半植物的“花”,齒輪狀的花瓣裹著嫩綠色的葉芽,正隨著風輕輕轉動。
“靈泉!真的有靈泉!”康金龍指著泉水邊的石碑,“上麵寫著‘共生之泉’,說機械靠近會生出草木紋,植物沾了泉水能結出金屬果。”
機械虎好奇地用爪子蘸了點泉水,幾秒後,它的鐵爪邊緣竟冒出細小的綠芽,還綴著晶瑩的露珠。
張雨蹲下身,剛要伸手碰泉水,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幾個穿著工裝的人站在石階頂端,為首的人手裡拿著圖紙:“我們是機械工坊的,這靈泉是我們先發現的,按規矩得歸我們開發!”
康金龍皺眉:“哪來的規矩?這地方又沒標誰的名字。”
對方冷笑一聲:“憑我們手裡的工具!你們想搶?看看誰的機械更硬!”說著,身後幾人竟啟動了攜帶的小型機械臂,發出“哢嗒”的運轉聲。
張雨站起身,將同伴護在身後,目光落在靈泉邊那朵齒輪花上:“靈泉是讓萬物共生的,不是用來爭搶的。你們看那朵花,機械和植物能好好長在一起,我們為什麼不能?”
他撿起一塊光滑的石頭,蘸了點靈泉水,遞給對方:“不信你們試試,用這泉水潤潤機械臂,說不定能少些磨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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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裝領頭人猶豫了一下,接過石頭擦了擦機械臂的關節。奇跡發生了——原本有些卡頓的機械臂突然變得靈活,金屬表麵還浮現出淡淡的葉脈紋路,運轉時的噪音也小了很多。
“這……”他愣住了。
張雨笑了:“你看,合作比爭搶劃算多了。不如一起研究怎麼用靈泉,讓機械更耐用,讓植物長得更好,不是更好嗎?”
工裝隊的人麵麵相覷,最後領頭人撓了撓頭:“行吧,算你說得對。我們帶了工具,你們懂植物習性,不如一起搭個簡易裝置,試試能不能讓靈泉的效果穩定下來?”
“好!”張雨爽快答應。
眾人分工合作,工裝隊用機械零件搭了個環形支架,張雨和康金龍負責將靈泉邊的種子埋進支架縫隙,再引泉水澆灌。沒過多久,支架上就冒出了纏繞的青藤,金屬與草木交織成一座彆致的拱門,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機械虎趴在拱門下打盹,鐵毛裡鑽出的蒲公英隨風飄起,像一個個小降落傘。張雨望著這一幕,突然明白:所謂奇跡,從來不是某一方的勝利,而是不同的存在找到共生的節奏——就像齒輪與鮮花,機械與草木,還有我們和彼此。
“走吧,”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下一站,該去看看靈泉的源頭了,聽說順著泉水往上走,還有更神奇的地方呢。”康金龍正用靈泉水給齒輪花澆水,聞言立刻直起身,手裡的水壺都沒來得及放下:“源頭?是不是傳說中能讓機械生出意識的‘共鳴池’?我在老圖紙上見過!”他幾步跑到泉水上遊的石壁前,指著一道隱蔽的石縫,“你看這水流的方向,肯定是從這兒滲出來的!”
機械虎突然低吼一聲,用爪子扒開石縫邊的藤蔓,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洞口的岩壁上刻著奇怪的符號,張雨伸手摸了摸,符號竟微微發亮,像是在回應。
“看來得一個一個進去,”張雨側過身率先鑽進洞口,裡麵比想象中寬敞,腳下是天然形成的石階,泉水順著石階縫隙流淌,叮咚作響。走了約莫百十米,眼前豁然開朗——
圓形的石室中央有一汪更大的水池,水麵上漂浮著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細看才發現是細小的金屬顆粒,正隨著水流的節奏輕輕碰撞,發出悅耳的共鳴聲。池邊散落著幾具老舊的機械殘骸,奇怪的是,它們的關節處都纏著鮮活的常春藤,藤蔓上開著藍色的小花,花瓣邊緣泛著金屬光澤。
“這就是共鳴池!”康金龍激動地蹲下身,伸手觸碰水麵,光點立刻圍攏過來,在他指尖凝成一個小小的金屬花苞,“你看!它在跟我打招呼!”
張雨注意到池邊的殘骸胸口有塊凹陷,形狀竟和他懷裡的花魂玉完全吻合。他猶豫了一下,掏出花魂玉放進去,刹那間,所有光點都沸騰起來,像被喚醒的星群,在石室裡盤旋成一個光繭。
光繭散去時,那具老舊的機械殘骸竟緩緩站了起來,常春藤順著它的金屬骨骼攀爬,藍色花瓣在肩頭綻放。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張雨,發出溫和的電子音:“等待……三百年了……”
機械虎蹭了蹭張雨的腿,鐵爪上的綠芽已經長成了小小的葉片。張雨望著眼前的機械守護者,突然明白:所謂神奇,不過是時間沉澱下來的默契——就像這些機械與植物,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早已悄悄達成了跨越物種的約定。
“你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走嗎?”張雨問。
機械守護者抬起手臂,指向石室頂端的一道裂縫,那裡有微光灑落:“穿過‘星軌橋’,能看見最初的光。”眾人抬頭望向石室頂端的裂縫,微光如銀線般垂落,在半空織成細密的光網。康金龍伸手觸碰光網,指尖竟穿過了那看似堅實的屏障,驚得他猛地縮回手:“是虛化的!這星軌橋……難道是光做的?”
機械守護者的金屬手掌輕輕拂過光網,那些銀線立刻如活物般湧動,順著他的手臂攀爬,在他肩頭織出片閃爍的星圖。“心不誠者,踏之則碎。”它的電子音帶著古老的回響,“唯有相信光的人,能借星軌之力上行。”
張雨深吸一口氣,率先踏上光網。腳下的銀線微微下沉,卻穩穩托住了他的重量,仿佛踩在凝結的月光上。“彆怕,很穩。”他回頭朝眾人招手,目光落在機械虎身上時,卻見它正焦躁地原地打轉,爪子試探著碰了碰光網又立刻彈開。
“它好像不敢上來……”康金龍剛要伸手去抱,機械虎卻突然低吼一聲,猛地躥上光網。出乎意料,銀線沒有震顫,反而泛起溫暖的橙光,像在安撫它緊繃的神經。機械虎愣了愣,試探著邁出第二步,這次竟主動用頭蹭了蹭張雨的手背,喉嚨裡發出撒嬌般的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