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塔的金花突然劇烈震顫,花瓣邊緣泛出詭異的紅光,像被血浸染過。小型機器人懸在塔尖,光學鏡頭穿透藤蔓纏繞的窗欞,看見個穿翠綠長裙的女子正坐在石台上,指尖撫過身前的水晶球——球裡映著少女在房間打滾的模樣,額頭上青筋暴起,發間的金屬薔薇正滲出黑色的汁液。
“檢測到雞冠花能量與少女同步紊亂!”小型機器人的傳感器發出刺耳的警報,“綠塔核心在抽取少女的生命力!”
它立刻調轉方向衝向城主府,螺旋槳卷起的風帶起綠塔的花瓣,那些金色的花在風中扭曲,化作一張張痛苦的臉,像無數被囚禁的靈魂在嘶吼。
城主府的客房裡,少女已經滾到了牆角,雙手死死抓著頭發,指甲縫裡滲出血絲。金屬薔薇掉在地上,花瓣上的粉色光芒徹底熄滅,露出底下暗黑色的紋路,正順著地板爬向門外——那紋路與綠塔藤蔓的脈絡如出一轍。
“她的頭裡有東西!”靈寶娘想按住她,卻被少女猛地推開,後背撞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氣。靈靈舉著靈芽衝進來,葉片上的露水落在少女額頭上,她的抽搐突然停了半秒,眼裡閃過一絲清明。
“綠……塔……”少女咬著牙吐出兩個字,嘴角溢出黑血,“裡麵有……我娘的……”
話沒說完,她又開始劇烈掙紮,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盲犬撲過去,用身體壓住她的腿,尾巴焦急地拍打地麵,像在給外麵的人發信號。
“讓開!”康金龍撞開房門,手裡捧著個陶罐,裡麵盛著共生泉的泉水,還泡著靈芽的新葉,“快按住她!這是能中和植物毒素的泉水!”
張雨緊隨其後,守諾劍出鞘,劍尖對準少女額頭上的青筋——那些血管正像藤蔓般蠕動,隱隱透出綠色的光。“老城主說,這是當年機關花給她種下的‘共生咒’,本意是讓她能與植物溝通,卻被綠塔的力量扭曲成了詛咒!”
小型機器人衝進房間時,正看見康金龍將泉水潑在少女臉上。她的身體猛地弓起,像條被拋上岸的魚,額頭上的青筋瞬間枯萎,黑色汁液順著臉頰流下,在地上腐蝕出細小的坑洞。
“綠塔裡麵是雞冠花的化身!”小型機器人對著通訊器嘶吼,“她在操控共生咒,想奪取少女的身體!”
老城主的聲音從通訊器裡炸響,帶著金屬的轟鳴:“用鎮魂鈴!我馬上到!”
綠塔內,翠綠長裙的女子突然捂住胸口,水晶球“哢嚓”裂開道縫。她抬頭看向窗外,鎮魂塔的方向騰起金色的光芒,像柄刺穿雲層的利劍。“不可能……”她的聲音扭曲變形,“我等了五十年,就差最後一步……”
她猛地站起,長裙化作無數藤蔓,朝著水晶球猛抽——球裡的少女已經閉上眼睛,金屬薔薇在地上發出“嗡鳴”,花瓣突然重新展開,粉色的光芒裡混著淡淡的金光,那是靈芽的露水與共生泉的力量在共振。
“娘……彆再等了……”少女的聲音透過水晶球傳來,微弱卻清晰,“老城主說,你當年留下的回春藤,是想淨化暗影,不是報複……”
藤蔓的抽打突然停住,女子的臉在綠光中劇烈晃動,露出張與少女極為相似的臉,隻是眼角多了道疤痕——那是當年被妖工坊主劃傷的印記。“我隻是……想讓你替我看看……機關城的花開得好不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水晶球徹底碎裂,“我被困在這塔五十年,每天都在想……那半塊槐花餅,他吃了嗎……”
鎮魂塔的金光穿透綠塔的瞬間,女子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藤蔓化作漫天飛絮,與回春藤的金花交織在一起。她最後看了眼城主府的方向,嘴角扯出個釋然的笑:“告訴那丫頭……娘的筆名是機關花,不是複仇花……”
城主府內,少女緩緩睜開眼睛,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消失。她看著地上重新煥發光彩的金屬薔薇,突然捂住臉哭了——剛才在幻境裡,她看見了娘在荒漠裡種下回春藤的樣子,看見了娘臨終前把香囊塞進她懷裡的樣子,看見了娘藏在仇恨底下的,那點從未熄滅的牽掛。
老城主衝進房間時,正看見少女撿起金屬薔薇,花瓣上的粉色光芒映著她的淚。他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布包,裡麵是半塊已經風乾的槐花餅,正是當年機關花留下的那半塊。
“她讓我交給你。”老城主的聲音有些沙啞,“說這餅的甜,夠你嘗一輩子了。”
少女接過布包,淚水砸在餅上,竟滲出點濕潤的痕跡。回春藤的香氣順著窗縫飄進來,混著槐花的甜,像娘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綠塔的方向傳來“轟隆”一聲,眾人跑出去看時,綠塔已經坍塌,回春藤的金花卻開得更盛,沿著廢墟蔓延,爬向鎮魂塔,爬向城主府,最後纏上靈芽的花盆,像在完成一場遲到了五十年的擁抱。
小型機器人的傳感器捕捉到空氣中的能量波動,屏幕上跳動著“生命喜悅”的字樣,後麵跟著兩個重疊的花形符號——一個是回春藤,一個是機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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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突然明白,所謂的複仇,從來不是逝者的執念,而是生者不肯放下的枷鎖。當槐花的甜漫過仇恨的刺,當牽掛的光穿透歲月的牆,那些被困在過去的靈魂,才能真正借著風,借著花,找到回家的路。
就像此刻,回春藤的金花在晨光裡輕輕搖晃,少女發間的金屬薔薇泛著粉色的光,每個人的心裡都揣著塊甜甜的餅,讓所有的等待與不甘,都化作了能笑著說出口的和解。而那滿世界的花香,正替那些沒能說出口的話,輕輕說著:“都過去了,我們回家了。”綠塔坍塌的煙塵還未散儘,金色的回春藤花瓣卻像被風托起的星子,在晨光裡打著旋。機器童踮著腳穿過廢墟,金屬腳掌踩在碎裂的綠磚上,發出“哢嗒哢嗒”的輕響,像在給這片剛蘇醒的土地打著節拍。
“檢測到微弱生命波動。”它的光學鏡頭掃過一片狼藉的地麵,最終定格在塊半埋在土裡的花瓣上——那花瓣比尋常回春藤的花大了一圈,邊緣泛著淡淡的粉,像被誰的指尖輕輕撚過,沾著點不易察覺的溫度。
機器童蹲下身,金屬指尖小心翼翼地撥開花瓣上的碎石。花瓣突然輕輕顫動,化作團淡金色的光,像顆被揉碎的星子,順著它的指尖鑽進了胸口的能量槽。
“咦?”機器童晃了晃身子,能量燈閃了閃,“你不說話嗎?”
光團在能量槽裡輕輕起伏,像顆安靜的心跳,卻沒有任何回應。機器童歪了歪頭,想起老城主說過“有感情的事情能讓靈魂開口”,便伸出手,從口袋裡掏出顆靈靈塞給它的星塵糖,輕輕放在胸口:“這個甜,你要不要嘗?”
光團依舊安靜。機器童隻好把糖紙疊成小小的花,揣回口袋,轉身往城主府走。回春藤的藤蔓在它身後悄悄舒展,沿著它留下的腳印,在地上織出片細碎的金色花毯。
城主府的院子裡,靈靈正蹲在靈芽旁邊,用小水壺給新抽的根須澆水。少女坐在竹椅上,手裡摩挲著那半塊風乾的槐花餅,金屬薔薇在發間泛著柔和的光,像在呼應她嘴角的笑意。
“機器童回來啦!”靈靈抬起頭,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子,“有沒有找到好玩的東西?”
機器童剛要開口,胸口的能量槽突然微微發燙。它低頭一看,那團淡金色的光正輕輕撞著能量壁,像隻想探頭的小獸。
“它動了!”機器童驚喜地指著胸口,“靈靈,它好像喜歡你!”
靈靈趕緊湊過來,小鼻子湊近機器童的能量槽,輕輕嗅了嗅:“是回春藤的味道!還有……點像娘做的槐花餅的甜!”
話音剛落,光團突然亮了亮,在能量槽裡映出個模糊的影子——是個穿緋紅短打的女子,正蹲在灶台前,手裡拿著塊槐花餅,眉眼彎彎的,像在對著誰笑。
“那是……”少女猛地站起身,手裡的槐花餅差點掉在地上,“是我娘!她年輕時總愛在灶台前這樣笑!”
光團似乎被這話驚動,影子晃了晃,漸漸淡去。機器童的能量燈卻更亮了些,像揣著顆暖融融的小太陽。
老城主走過來時,正看見機器童舉著片靈芽的新葉,往胸口的能量槽前湊:“你看,這是靈芽的葉子,它早上還沾著露水呢。”
光團輕輕碰了碰能量壁,像在回應。老城主的金屬手掌按在機器童的肩上,目光落在那團淡金色的光上,突然想起五十年前,機關花總愛往他的工具箱裡塞曬乾的回春藤花瓣,說“這花能記住人的味道”。
“它在等個合適的時刻。”老城主的聲音裡帶著暖意,“就像有些話,要等風剛好、花剛好、心裡的溫柔剛好,才說得出口。”
午後,康金龍把修好的木鳶遞給靈寶,鳶尾上纏著圈回春藤的花瓣,是機器童特意找來的。靈寶舉起木鳶往空中一拋,金色的花瓣在風裡散開,像給木鳶安上了雙會飛的翅膀。
“飛得好高!”靈靈拍著手跳起來,盲犬在他腳邊歡快地轉圈,尾巴掃過地上的花瓣,沾了滿身金粉。
機器童站在旁邊,看著木鳶在藍天白雲間劃出優美的弧線,胸口的能量槽又開始發燙。這次,光團沒有撞能量壁,而是在裡麵緩緩旋轉,轉出個小小的漩渦,漩渦裡映出片熟悉的景象——
那是間簡陋的工坊,年輕的機關花正趴在案前,給枚金屬薔薇鏢淬蜜。旁邊的竹籃裡放著剛做好的槐花餅,香氣漫出窗欞,落在窗外偷聽的少年身上——那少年穿著金屬鎧甲,手裡攥著封沒送出去的信,信紙上畫著座開滿回春藤的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