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脈屏上的同心紋蔓延到第七顆星球時,春丫發現了件怪事——傳輸器裡的跨星餅總帶著點“跑味”。比如從新星3號傳去孤脈星的餅,咬下去會突然嘗到口鐵鏽味;鏽星收到的藻醬麥餅,尾調竟飄著絲蜜橘香,那是遠在橙星的新節點才有的味道。
“是味脈在自己‘串親戚’呢。”老礦工蹲在改造過的礦洞廚房,手裡轉著塊老礦鹽,鹽粒在光線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就像咱老家的井水,打深了能嘗到隔壁村的泉味。”他往麵團裡摻了把鏽星特有的“鐵星砂”,那是礦脈深處的細沙,磨碎了有股沉厚的金屬甜,“加這個,能把亂跑的味道‘釘’住。”
春丫舉著她的“味脈追蹤儀”——那是用舊光脈屏改裝的,屏幕上跳動著各色光點,像群亂竄的螢火蟲。“您看這橘香味,從橙星跳到孤脈星,又蹭到鏽星,路徑彎彎繞繞的,像條追著糖跑的小蛇。”她把追蹤儀湊到鐵棘麵前,光點突然聚成個小小的同心紋,“它停在您這兒了!”
鐵棘正揉著麵團,聞言往裡麵加了勺新星3號的麥麩。麵團發酵時鼓起的氣孔裡,竟真飄出絲淡淡的橘香。“看來味道也愛湊熱鬨。”他笑著把麵團拍扁,“那就讓它們湊個整,烤成‘七星餅’。”橙星的味脈節點是群種蜜橘的農戶建的。領頭的是個叫阿橘的姑娘,辮子上總係著橙紅色的綢帶,說話時帶著蜜橘皮的清爽氣。她第一次通過傳輸器露麵時,懷裡抱著筐剛摘的蜜橘,果皮上還沾著晨露:“聽說你們的味脈會‘串門’?俺們的橘瓣醬也想搭個便車。”
長瀾的觸須繩立刻纏上傳輸器,屏上彈出橘瓣醬的成分分析:“酸度3.2,甜度18,正好中和鏽星礦鹽的澀。”她往正在發酵的麵團裡擠了兩大勺,“試試這麼調——麥粉60、橘瓣醬20、老礦鹽10、星塵砂10,保準串味也串得順。”
阿橘送來的橘瓣醬裝在粗陶罐裡,罐口封著層蜂蠟,上麵蓋著片曬乾的橘葉。鐵棘打開時,香氣“噗”地湧出來,帶著點陽光曬透的暖。春丫趁他不注意,偷偷挖了勺抹在烤好的餅上,酸得眯起眼,又很快被麥香的甜蓋了下去:“像含著顆會爆汁的星星!”
老周帶著地球的麥芽糖趕來時,正撞見阿橘對著味脈屏學揉麵。她的手腕沒力氣,麵團總粘在板上,鐵棘用沾了麥麩的手幫她把麵團攏起來:“掌心得帶點勁,像攥著顆剛摘的橘子,既得握緊了,又不能捏破了。”
阿橘的臉紅得像蜜橘:“俺們種橘樹時,也是這麼拿捏力道的。”她突然指著味脈屏上跳動的同心紋,“您看!俺們的橘香和鏽星的礦鹽紋纏在一塊了!”
屏幕上,代表橙星的橙光點和鏽星的銀光點正一圈圈繞著轉,像倆孩子在跳圈圈舞。味脈串味的事傳開後,各節點自發辦了場“跑味大賽”。規則很簡單:把本星球的特色味料揉進麵團,看誰的味道能沿著味脈跑得最遠,且沿途“串門”時和其他味道融得最順。
鏽星選送的是“鐵棘牌礦鹽麥餅”,麵團裡摻了老礦鹽和鐵星砂;橙星是“阿橘蜜橘麥餅”,裹著整瓣蜜橘烤的;孤脈星的潮姑帶來“藻香海苔餅”,據說加了深海冷泉的冰晶;地球則是老周的“外婆傳家麥芽糖餅”,糖漿熬得能拉出半米長的絲。
比賽當天,味脈屏上像炸開了煙花。鏽星的銀線剛跑到橙星,就被橘香染成了淡橙色;橙星的橙線竄到孤脈星,和海苔的藍線纏成了綠紋;孤脈星的藍線飄到地球,沾了麥芽糖的金,變成了溫柔的黃;地球的金線回鏽星時,裹著礦鹽的銀,竟透出了彩虹色。
春丫舉著追蹤儀追著彩虹線跑:“鏽星的餅到地球時,混了麥芽糖的甜,地球的餅來鏽星,帶了麥香的暖!”她突然停在屏幕前,指著個正在閃爍的新節點,“這是哪?怎麼有個紫色的點在閃?”
那是顆剛被發現的矮行星,上麵住著群研究星塵的科學家。領頭的李博士舉著塊沾了星塵粉的餅乾出現在味脈屏上:“我們的星塵粉會發光,混進麵團裡,烤出來的餅像撒了碎星星。”他把塊紫瑩瑩的餅乾放進傳輸器,“剛才嘗了口橙星和鏽星的串味餅,突然想試試——星塵粉+礦鹽+橘瓣醬,會不會烤出銀河味?”
鐵棘往麵團裡加星塵粉時,粉末沾在指尖,像捏了把星星。烤出來的餅咬下去,先是礦鹽的沉,接著是橘瓣的鮮,最後星塵粉在舌尖炸開點清涼的麻,像含著口夏夜的星空。
李博士在那頭吃得直咂嘴:“這味跑得真遠,從味蕾直跑到後腦勺!”味脈屏上,代表矮行星的紫點正和其他光點纏成個更大的同心紋,像朵正在開的花。比賽結束後,《味脈家譜》又厚了半本。春丫在“跑味大賽”那頁貼了張全家福:鐵棘、阿橘、潮姑、老周、李博士圍著個巨大的跨星餅,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塊,餅上的同心紋大得能把所有人圈進去。
老礦工把礦鹽項鏈送給了阿橘:“帶著這個,橘香跑再遠,也能找到回家的路。”阿橘回贈了他罐蜜橘醬,罐底刻著個小小的同心紋:“這醬越存越香,像老礦鹽一樣。”
味脈屏上的同心紋已經蔓延到十二顆星球,每個節點都有了自己的“招牌味”:橙星的蜜橘醬、孤脈星的海苔冰晶、矮行星的星塵粉、地球的麥芽糖……但不管哪顆星球的餅,咬開時總能嘗到點鏽星的礦鹽味,那是鐵棘悄悄在每個節點的“味脈錨點”裡埋下的“根”。
春丫在新家譜的扉頁寫了行字:“味道跑啊跑,不是為了跑遠,是為了讓每個地方都知道,自己不是孤零零的。”她畫了串糖葫蘆,每顆果子都是個星球,簽子是條閃著光的同心紋。
鐵棘看著那行字,往灶裡添了塊柴。火光照在味脈屏上,那些蔓延的紋路像條溫暖的河,正帶著越來越多的甜味,往更遠的星星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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