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500年的鏽星,礦道裡的星鐵砂已經能隨著麥浪的節奏發光。十歲的石穗蹲在“源麥種”培育區,耳朵貼在麥稈上,手指摳著礦道岩壁的凹痕——那是太爺爺小礦當年護新芽時留下的指印。
“聽見了嗎?”身後傳來爺爺星鐵的聲音,他的防護服肘部打著補丁,那是去年為了擋礦落石磨破的,“太爺爺說,根須紮得越深,聽得越清。”
石穗點點頭,麥稈裡的聲音像浸了星鐵砂的水,沉甸甸的:春丫太奶奶的麥種在土裡翻了個身,“咯吱”聲裹著礦道的潮氣;阿焰太爺爺的哨子音突然拔高,驚得旁邊的焰麥火芯“劈啪”炸了個小火花;石錘太爺爺的咳嗽混在星鐵砂的摩擦聲裡,每聲都帶著礦燈的電流音……
“是‘根語’。”星鐵蹲下來,手掌貼在麥根周圍的泥土上,那裡有層銀色的膜,是五代守麥人用體溫焐出來的“記憶層”,“麥把所有聲音都存在根須裡,像咱們存礦樣標本似的,缺了哪段就從根裡調出來補。”
正說著,礦道深處傳來“轟隆”聲,不是塌方,是“回潮蟲”來了——這蟲子專啃麥根的記憶層,被啃過的麥稈會突然忘了自己的“咯吱”調,變成啞麥。石穗立刻摸出脖子上的銅哨,這是太奶奶焰星留下的,哨身上的火焰紋已經磨成了淺金色。
“吹‘護根調’!”星鐵大喊著啟動礦道防禦網,網眼是用雷麥稈編的,能擋住回潮蟲的第一波衝擊。
石穗把哨子塞進嘴裡,腦子裡想著太爺爺聲橋教的口訣:“想麥根紮土的沉,念守麥人護麥的真。”哨聲剛起,周圍的星鐵麥突然“唰”地直起稈,根須刺破記憶層,在地上織出張銀色的網——回潮蟲撞上去,立刻被根須上的星鐵砂粘住,動彈不得。
“看,”星鐵拍了拍石穗的肩膀,指節在礦道岩壁上敲出“三短兩長”的節奏,這是鏽星守麥人的暗號,“麥記著咱們的哨聲,咱們也記著麥的根語,這才叫守麥人。”
夜裡,石穗躺在礦道臨時搭建的吊床上,聽著麥稈裡的“夜話”:雷星的聲波麥在唱新學的搖籃曲,是聲橋太爺爺編的;冰星的冰憶麥在“叮咚”響,憶冰太奶奶的笑聲混在裡麵,像冰塊化成水的輕響;暗星的無念麥最安靜,隻偶爾“沙沙”一聲,像默念太爺爺在翻石板筆記……
突然,麥稈裡傳來陣陌生的“滋滋”聲,石穗趕緊搖醒爺爺。星鐵把耳朵貼在麥稈上聽了片刻,臉色沉下來:“是‘蝕音蟻’,從廢棄礦道鑽進來的,專吃聲波信號,再讓它們鬨下去,雷星的求救信號就傳不過來了。”
他從背包裡掏出個鐵皮盒,裡麵裝著五顆不同顏色的麥種——鏽星的星鐵麥、火星的焰麥、雷星的聲波麥、冰星的冰憶麥、暗星的無念麥,這是全星守麥人約定好的“應急種”,混在一起能發出“全星共鳴音”。
“來,跟爺爺一起念。”星鐵握住石穗的手,把五顆麥種按星圖位置擺好,“麥語同源,根須相連,守麥人在此,驅邪護田——”
石穗跟著念,話音剛落,五顆麥種突然發芽,根須纏在一起,發出道白光。白光穿透礦道,在夜空中炸開,化成五色彩帶,分彆射向五顆星球。麥稈裡的“滋滋”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雷星聲波麥的警報調——原來雷星的“破聲風”提前來了,蝕音蟻是被風卷過來的。
“聲波麥在說,它們快頂不住了,讓咱們幫忙增幅聲波。”星鐵調出腕上的星圖投影,上麵雷星的坐標正閃著紅光,“石穗,吹‘聯結調’,讓咱們的星鐵麥給雷麥加能量!”
石穗抓起銅哨就吹,麥稈裡的根語突然變得急促,星鐵趕緊配合著在岩壁上敲暗號——麥稈的“咯吱”聲、銅哨的清越音、岩壁的敲擊節奏,三樣混在一起,順著五色彩帶傳到雷星。沒過多久,星圖上的紅光弱了下去,麥稈裡傳來雷星聲波麥歡快的“哆來咪”。
“成了。”星鐵抹了把汗,從懷裡掏出個磨得發亮的銅盤,盤上刻著五顆星球的圖案,“這是你太爺爺小礦做的‘麥語盤’,每回跨星支援,都得靠它聚能量。”
石穗摸著銅盤上的鏽跡,突然懂了爺爺說的“根語”——不隻是麥記著聲音,更是守麥人的心連著心,像麥的根須那樣,纏在一起,拆不散。火星的“焰海麥田”永遠像團跳動的火,麥稈是橙紅色的,穗粒裹著層薄薄的火膜,摸上去暖乎乎的,卻不燙手。十歲的焰苗蹲在麥田邊,手裡轉著太奶奶焰星留下的黃銅哨子,哨尾掛著串小鈴鐺,是用冰星的凍塵晶做的。
“該‘焐種’了。”奶奶火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的發間彆著朵焰麥花,這是火星守麥人的習俗,花開得越旺,麥火芯越穩。
焰苗點點頭,從懷裡掏出個陶土罐,裡麵裝著今年的新麥種。她把麥種倒進早就挖好的土坑,然後脫下手套,bare手伸進去——火星的守麥人都知道,焐種必須用體溫,這樣麥種才會記著守麥人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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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奶奶說,當年焰星太奶奶第一次焐種,把手指頭燙出了水泡也不撒手。”焰苗邊焐邊說,指尖傳來麥種發芽的微癢,“她說麥是‘火心’,守麥人得把自己的心跳種進去,麥才會護著咱們。”
火芽笑著揉了揉焰苗的頭發,發梢還沾著焰麥的火屑:“你太奶奶那是跟麥較勁呢。當年破聲風把雷星的求救信號吹成了雜音,她愣是抱著焰麥稈吹了三個時辰的‘共振調’,把嗓子都吹啞了。”
正說著,麥田邊緣的焰麥突然“劈啪”炸起小火星——是“灼風”來了,比破聲風更凶,能把聲波麥的音階燒成亂碼。焰苗趕緊吹起“護麥調”,手腕上的星圖投影顯示,冰星的融冰蟲也跟著灼風來了,正往冰憶麥的記憶河鑽。
“啟動‘火芯陣’!”火芽大喊著扯下頭上的焰麥花,往麥田中央一拋。花朵落地的瞬間,焰麥稈齊齊轉向,火芯連成個巨大的五角星,灼風一靠近就被燒成了白煙。
焰苗的哨子沒停,她突然發現,冰星的冰憶麥在麥稈裡“叮咚”急響——融冰蟲太多,冰星的凍冰陣快撐不住了。她趕緊變調,吹起“支援調”,焰麥的火芯立刻竄高半尺,紅光順著五色彩帶湧向冰星。
“太奶奶的鈴鐺響了!”焰苗指著哨尾的凍塵晶鈴鐺,鈴鐺正隨著她的哨聲輕響,“冰星收到了!”
火芽把塊燒紅的焰麥炭扔進陶土罐,罐口立刻冒出層白霧:“這是‘焰息炭’,能讓冰星的記憶河保持溫度,融冰蟲最怕這味兒。”她邊說邊在地上畫星圖,“你看,五顆星球就像五個手指頭,少了哪個都握不成拳,護不了麥。”
夜裡,焰苗躺在焰麥堆成的“軟床”上火星守麥人都這麼睡,說能聽見麥的心跳),麥稈裡傳來石穗的聲音:鏽星的蝕音蟻被趕跑了,星鐵爺爺正教石穗編根須網。她摸出脖子上的“火紋石”,這是用焰麥火芯燒過的石頭,能儲存哨聲,緊急時能當“備用哨”。
突然,焰麥稈劇烈搖晃,火芯“噗”地矮了半截。焰苗翻身坐起,看見麥田邊緣的火膜在慢慢變薄——是“冷寂霧”,一種能熄滅焰麥火芯的怪霧,從火星的廢棄火山口飄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