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這糖筆和糖磚,算不算跨了七十年的老友?”林穗對著空氣輕聲問,指尖劃過糖磚上的刻痕。那是阿婆當年試寫的“甜”字,筆畫歪歪扭扭,像個剛學步的孩子。
身後傳來輕響,是助手阿硯端著茶進來。阿硯是雲南來的姑娘,鼻尖總沾著點可可粉——她負責新研發的“雲腿可可糖”項目。“穗姐,全球天雲監測數據出來了,北極圈的‘活’字雲團亮度降了0.3,要不要啟動補充預案?”
林穗接過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是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影響吧?讓俄羅斯的伊萬往糖漿裡加些蜂蜜,他們的椴樹蜜耐寒,能撐住。”她頓了頓,看向糖筆與糖磚交疊的影子,“阿硯,你見過阿婆的照片嗎?”
阿硯點頭:“在檔案室見過,穿藍布衫,手裡攥著這個糖筆,站在桂花樹下笑。”
“她當年熬糖總說,‘甜這東西,得有人接,才活得下去’。”林穗拿起糖筆,筆帽上的桂花紋已磨得模糊,“你看這糖磚,原本是塊碎糖渣,阿婆把它重新熬煮、塑形,才成了磚。就像人,碎了也彆怕,重新拚起來,照樣能發光。”
阿硯忽然紅了眼眶:“我奶奶說,當年家裡窮,是阿婆送的糖磚幫他們熬過了饑荒。那糖磚她舍不得吃,刮成粉混在粥裡,一家五口吃了三個月。”
林穗指尖一顫,糖筆在糖磚上輕輕敲了敲,發出“篤篤”聲,像阿婆當年催她起床的敲門聲。“所以啊,咱們的‘一分甜計劃’,不隻是加甜度,是讓每個地方的人,都能接住這口甜。”俄羅斯的伊萬是個留著絡腮胡的壯漢,卻總愛穿件繡著蜂蜜罐圖案的圍裙。接到林穗的消息時,他正蹲在貝加爾湖畔的冰麵上,往保溫桶裡倒椴樹蜜。桶裡泡著的是剛采的甜草根——這草是阿婆當年用中國桂花蜜澆灌出的品種,在凍土上紮了根,葉子嚼起來帶著股焦糖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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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放心,這蜜加三倍,保證雲團亮得能照透冰麵!”伊萬對著衛星電話喊,呼出的白氣在冰麵上凝成小冰晶。他身後,三個學徒正用冰鎬鑿冰洞,洞裡泡著一排排玻璃罐,罐裡是“凍土糖”——用冰芯水熬的麥芽糖,凍在冰層下,三年才成一塊,甜得凜冽。
突然,ngest的學徒瓦夏喊起來:“伊萬師傅!甜草葉上有蟲子!”
伊萬跑過去一看,隻見甜草葉上爬著些芝麻大的黑蟲,正啃噬葉片上的糖腺。“是‘糖虱’!”他皺眉,這蟲子專吃甜味植物的汁液,十年前在烏克蘭出現過,沒想到會跑到貝加爾湖。
瓦夏急得跺腳:“那雲團怎麼辦?沒了甜草,‘活’字要散了!”
伊萬卻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曬乾的艾草。“彆怕,阿婆當年教過,糖虱怕艾草香。”他點燃艾草,煙味混著蜜香飄向草地,糖虱果然紛紛滾落。“瞧見沒?老法子管用。”他拍著瓦夏的肩,“記住,甜不是溫室裡的花,得經得住蟲咬霜凍,才叫真的活。”
當晚,北極圈的“火”字雲團重新亮了起來,比之前更亮了三分。伊萬給林穗發了張照片:冰洞旁,學徒們圍著篝火唱歌,火堆上架著塊凍土糖,融化的糖汁滴在雪地上,凝成小小的“甜”字。撒哈拉邊緣的尼日爾,熱風吹得人睜不開眼。這裡的甜味基站建在棕櫚樹下,站長是個叫阿依莎的姑娘,頭巾上總彆著朵乾花——那是用糖霜醃過的沙漠玫瑰,能保存三年不謝。
阿依莎的任務是培育“抗旱糖藤”。這藤是用中國的紫藤和本地的相思樹嫁接的,莖稈裡流淌著糖漿,哪怕三個月不下雨也能開花。此刻,她正蹲在沙地上,用手指戳著藤上的花苞:“再不開,‘甜’字雲團就要斷筆了。”
旁邊的助手穆薩遞過水壺:“阿姐,喝口椰棗汁吧。昨天從阿爾及利亞運來的‘鹽糖’到了,要不要試試?”
“鹽糖”是當地的特色,用鹽湖的鹵水和椰棗熬的,鹹裡裹著甜,像沙漠的性格。阿依莎咬了塊,突然跳起來:“有了!給糖藤喂點鹽糖試試!”
穆薩愣住:“鹽會燒死植物的!”
“阿婆的筆記裡寫過,‘甜極了要加點鹹,不然撐不住’。”阿依莎舀了勺鹽糖溶液,小心地澆在藤根處。三天後,糖藤竟真的開花了——花瓣是半透明的琥珀色,裡麵裹著細小的糖粒,風一吹,落下來像場甜雨。
更奇的是,花瓣落在沙地上,竟長出了新的嫩芽。阿依莎蹲下來,看著嫩芽上的露珠,突然明白:所謂“多一分甜”,不是往糖裡加蜜,是讓甜學會在絕境裡紮根。
她給林穗發了段視頻:夕陽下,成片的糖藤花在沙漠裡綻放,雲團上的“甜”字被染成了金紅色。配文是:“阿婆說的‘甜要野’,原來是這個意思。”亞馬遜雨林的雨季來得猛,甜味基站的屋頂漏了雨,滴在“熱帶糖譜”上——那是本用香蕉葉做的冊子,記著37種雨林甜味配方。站長羅西奧正用椰子殼接水,突然聽見屋外傳來“哢嚓”聲,跑出一看,是“糖膠樹”倒了。
這樹是阿婆當年親手栽的,樹乾裡會滲出膠狀的糖液,是“活”字雲團的主要能量來源。此刻,樹乾被暴雨泡軟,被風吹得攔腰折斷,斷口處的糖膠正順著雨水流進泥裡。
“完了!”學徒卡洛斯急得快哭了,“雲團的能量儲備隻能撐兩天!”
羅西奧卻盯著斷樹的根須——那裡竟冒出了新的嫩芽,沾著糖膠,在雨裡顫巍巍地晃。“卡洛斯,拿砍刀來!”她砍下帶嫩芽的根須,埋進旁邊的紅土裡,又往土裡拌了把“酸角糖渣”。“阿婆說過,樹倒了,根還活著。”
夜裡,雨林裡傳來奇怪的叫聲。羅西奧提著馬燈出去,隻見一群“糖蟻”正往斷樹上爬——這螞蟻專吃糖膠,是雨林裡的“甜味小偷”。她想起阿婆教的法子,往樹周圍撒了圈辣椒粉和蔗糖的混合物:“甜裡帶辣,看你們還敢來!”
果然,糖蟻們爬到圈邊就退了回去。羅西奧坐在斷樹下,摸出塊“雨林糖”——用菠蘿蜜和螞蟻卵做的,是當地印第安人的古法。糖在嘴裡化開,先是甜,再是酸,最後帶點腥,像極了雨林的脾氣。
三天後,新栽的根須抽出了新葉,糖膠分泌得比原來還旺。羅西奧對著雲團舉起新采的糖膠:“你看,倒了也能再長,這才是活的甜!”國際空間站裡,宇航員李昂正用特製的“太空糖勺”舀起一團光粒。這光粒是上個月“甜味火箭”釋放的,在失重環境下凝成了星星的形狀,嘗起來有股龍井味——那是杭州基站的配方。
“報告地麵,‘星際甜雲’穩定,甜度指數1.2,比地球高0.3。”李昂對著通訊器說,“就是有點想阿婆的桂花糖了。”
地麵傳來林穗的笑聲:“等你回來,我請你吃‘太空糖磚’——用你帶回來的光粒熬的。”
掛了通訊,李昂看向舷窗外:地球的天雲像條金色的腰帶,繞在赤道上空。他想起出發前,林穗給了他塊糖磚,說是阿婆熬的最後一鍋,磚上刻著“追光”兩個字。此刻,那糖磚就貼在艙壁上,在失重下微微晃動,磚麵的糖霜竟慢慢滲出,在艙壁上畫出條小小的光帶,像條通向地球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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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光帶裡浮現出一行字,是阿婆的筆跡:“甜要走得遠,先得舍得離開家。”
李昂眼眶一熱,抓起相機拍下這一幕。他知道,這不是幻覺——是糖磚裡的甜味分子,在太空輻射下產生了能量反應。原來阿婆早就想到了,甜不隻能在地上活,在天上也能發芽。秋分這天,全球193個甜味基站同時舉辦“甜脈祭”。
中國祠堂前,林穗站在桂花樹下,手裡舉著阿婆的糖筆。糖磚被擺在祭台上,周圍擺滿了各國送來的糖品:俄羅斯的凍土糖、尼日爾的鹽糖、巴西的可可糖、肯尼亞的甜草餅……拚成一個巨大的“甜”字。
“開始吧。”林穗輕聲說。
阿硯敲響了銅鐘,鐘聲透過衛星信號傳到全球。伊萬在貝加爾湖畔點燃艾草,阿依莎在沙漠裡撒下糖藤種子,羅西奧在雨林裡澆灌新苗,李昂在空間站裡釋放了新的光粒……
刹那間,全球的天雲同時亮起,“甜,是活的”五個字在天上連成一片,像條發光的河。地上的人們舉著糖品,對著天空微笑,不同的語言喊著同一個詞:“甜!”
林穗低頭看著糖筆與糖磚的影子,突然明白:阿婆說的“活”,不是永遠不變,是代代相傳的改變;“多一分甜”,也不是加一勺蜜,是把甜的種子,種到每個願意接的人心裡。
這時,糖筆突然在她掌心微微發燙,筆帽上的桂花紋竟慢慢清晰,像剛刻上去的。糖磚上的冰裂紋裡,滲出了金色的糖漿,順著紋路流淌,在地上畫出一條小溪,溪水裡映出無數張笑臉——阿婆的、伊萬的、阿依莎的、李昂的,還有無數沒留下名字的甜味使者。
“阿婆,您看。”林穗笑著說,“甜活得好好的,還長壯了呢。”
風穿過祠堂,帶來全球的甜香。遠處的山坡上,新栽的甜草正在發芽,草葉上的露珠裡,映著天上的雲團,雲團裡映著地上的人,人眼裡映著手裡的糖。
這大概就是阿婆想說的:甜不是藏起來的蜜,是遞出去的糖;不是守著的磚,是傳下去的筆。活的甜,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是千萬人的手,在時光裡,緊緊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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