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山路染成蜂蜜色,石牙的影子和隊員們的影子在土路上交疊、分開,像幅流動的剪影畫。他手腕上的鐵環碰著登山杖,“叮鈴”聲混著腳步聲,在山穀裡蕩出細碎的回音——這聲音比任何號角都讓人踏實,連路邊的野菊都像是被驚動了,花瓣輕輕晃了晃,把最後一點日光晃成金粉,落在小張的帆布包上。
“石牙哥,你看我這包!”小張突然停下,指著包上的補丁笑,“早上被荊棘勾破了,老李給縫的,你說他是不是偷偷練過?這針腳比我娘縫的還齊整。”帆布包上的補丁是用深藍色粗布縫的,針腳果然細密,邊角還特意折了個小三角,像隻歪腦袋的小鳥。
老李在後麵咳了聲,耳尖有點紅:“瞎扯,上次你娘來送醬菜,我跟她學了兩招。”他說著從背包裡掏出個油紙包,“對了,你娘讓我給你帶的醃蘿卜,說你小時候最愛就著粥吃。”油紙包一打開,酸脆的香味立刻漫開來,石牙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小時候趴在灶台邊,看娘把蘿卜條塞進玻璃罐,罐口冒著白汽,娘說:“等你爹出任務回來,咱們就著這蘿卜喝粥。”
阿影騎著影翼獸低空掠過,突然俯衝下來,把個毛茸茸的東西塞進石牙懷裡——是隻剛滿月的小狐狸,眼睛圓溜溜的,尾巴尖沾著草籽。“剛才在樹洞撿的,”阿影的聲音帶著笑,“影翼獸說它跟你投緣,老往你影子裡鑽。”小狐狸在石牙懷裡蹭了蹭,突然咬住他手腕上的鐵環,小尖牙在環上留下個淺淺的牙印,倒像是給鐵環又添了個新記號。
“這小家夥,跟你小時候一樣皮。”老李看著狐狸笑,“那時候你才這麼高,搶了隔壁娃的糖葫蘆,躲在樹後啃,被你爹揪著耳朵拽出來,還死死攥著糖葫蘆不撒手。”石牙撓了撓狐狸的下巴,低聲道:“那是他先搶我鐵環的。”鐵環上那個月牙形的凹痕,就是當年跟隔壁娃搶鬨時磕的,現在被小狐狸的牙印蓋在旁邊,倒像對孿生記號。
山路轉了個彎,前麵突然傳來潺潺的水聲。小張蹦蹦跳跳跑過去,很快又跑回來,手裡舉著個水囊:“石牙哥!是溫泉!可以泡腳!”石牙走過去,看見山壁間嵌著個天然的泉眼,泉水冒著白汽,映著夕陽像杯融化的金酒。隊員們紛紛卸下背包,把腳伸進泉裡,暖融融的水流過腳踝,把連日來的疲憊都泡軟了。
小狐狸從石牙懷裡跳出來,踩著水麵跑到泉中央,尾巴在水裡拍打出細碎的水花。石牙看著它,突然想起出發前,娘把鐵環套在他手腕上時說的話:“家不是屋頂的瓦片,是跟著你腳印走的人。”那時候不懂,總覺得娘在說糊塗話,現在看著泉裡交疊的人影——小張正給老李揉肩膀,老李把醃蘿卜往阿影手裡塞,阿影的影翼獸趴在泉邊,用翅膀給小狐狸當墊子——突然就懂了。
“石牙哥,你看!”小張指著泉麵,夕陽落在水裡,把每個人的影子都染成了金紅色,而他們的影子邊緣,正慢慢融在一起,變成個大大的圓,像枚浸在金水裡的鐵環。
石牙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鐵環,環上的牙印、刻痕、磨亮的弧度,都浸在泉水裡,像是在慢慢吸收著這暖融融的光。他抬起腳,往家的方向邁了一步,鐵環碰在石頭上,“叮”的一聲,隊員們的腳步聲立刻跟了上來,像串被線牽著的風鈴,每一步都踩在同一個節奏上。
小狐狸突然從水裡跳出來,叼著鐵環往山路儘頭跑,跑幾步就回頭看看,像是在催他們快走。石牙笑著跟上,手腕上的鐵環晃啊晃,把夕陽的光晃成了碎金,撒在每個人的腳印裡——那些深淺不一的腳印,歪歪扭扭卻緊緊挨著,把“家”的坐標,一步一步刻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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