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相生結在宇宙空洞站穩腳跟的第三個月，紅繩末端突然長出一抹極淡的綠——那是根比發絲還細的嫩芽，裹在半透明的膜裡，風一吹就晃，仿佛下一秒就會折斷。
“這是……生命能？”霧痕的霧影湊近嫩芽，虛空能量不自覺地圍上去，像給嫩芽搭了層無形的罩，“古籍裡說，生命族的生命結剛誕生時，就像沒睜眼的雛鳥，碰一下都怕碎。”
鐵蛋的斷齒齒輪輕輕懸在嫩芽上方，齒輪轉動的氣流剛好避開嫩芽：“這玩意兒比我小時候養的星寵還嬌貴。”他往齒輪軸裡滴了滴星核液，金屬表麵泛起柔和的光，“我把齒輪調成恒溫模式，應該能幫它擋擋空洞裡的寒流。”
石粒的彩虹拓片鋪在嫩芽下方，拓片的光調成了最溫和的暖黃：“生命族的長老說過，生命結需要‘看見光，卻不被光灼’，這亮度剛好，像初春的太陽。”
水紋的歪結網兜罩在嫩芽外圍，黑團的黑線繞著膜轉，織出層比紗還薄的網：“太奶奶的筆記裡寫，生命結的嫩芽怕‘急’，得慢慢等它自己破膜。咱們的動作都輕點，彆嚇著它。”
紅繩上的王信箋突然發亮，紙上的字順著紅繩流到嫩芽上：“生命結，生於虛，成於實，需虛空為盾，實體為壤……”
“原來王早就等著這一天。”霧痕的霧影顫了顫，“他知道生命結脆弱，特意讓我們的虛空能量當守護盾。”
接下來的半年，小徒弟們和虛空族一起，成了生命結嫩芽的“保姆”。
鐵蛋每天校準齒輪的溫度，確保嫩芽周圍的溫差不超過三度；石粒每周調整拓片的光色，從暖黃到淺金，跟著嫩芽的生長節奏變；水紋的網兜每天換個角度，讓嫩芽能均勻“呼吸”空洞裡的稀薄能量；霧痕則帶著虛空族，在嫩芽周圍織了層“軟霧盾”——比普通虛空結更輕、更柔，既能擋住宇宙射線，又不阻礙嫩芽吸收養分。
嫩芽長得極慢，半年才撐開半透明的膜，露出裡麵卷著的、像翡翠線似的子葉。但變化是看得見的：子葉邊緣開始泛出微光，觸碰時能感覺到極淡的生命脈動，像顆小心臟在跳。
“它在長根呢。”水紋的指尖輕輕碰了碰紅繩，紅繩上纏著的嫩芽根須，正順著繩紋往虛實結裡鑽，“把根紮進我們的結裡了。”這天，虛空族的霧影突然躁動起來，軟霧盾外傳來細碎的“哢嗒”聲——那是生命族特有的“星殼語”，用星殼的震動傳遞信息。
“是生命族的信使！”霧痕的霧影分出一縷，飄到空洞邊緣，“他們找了三千年，終於感應到生命結的氣息了。”
個巴掌大的、背著星殼的小生物鑽過軟霧盾，星殼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生命紋。它落在紅繩上，用星殼敲了敲嫩芽：“族裡的老樹說，‘等生命結紮根虛實結，就是我們重逢之時’。”
小生物抖了抖殼，放出段記憶投影：三千年前景色——王站在顆剛誕生的星球上，手裡托著顆生命結的種子，對身邊的生命族長老說：“這顆種子，等你們覺得‘時機到了’，就種下去。到時候，會有虛空族的盾，有實體族的壤，有紅繩當牽引……”
“長老們等了三千年，從青絲等到白發，臨終前還在說‘王的話，錯不了’。”小信使的殼上滲出露珠似的液滴，“現在看來，真的等來了。”
投影裡的王轉過身，對著鏡頭外的“未來”笑：“小家夥們，等生命結結果時，記得讓它結出‘星核果’——那是能讓死星複燃的種子。彆催，慢慢來，生命的事，急不得。”
“星核果！”鐵蛋的齒輪差點從紅繩上掉下來，“傳說中能讓枯寂星球重新長出大氣層的神物！”
石粒的拓片突然變得滾燙：“所以生命結的嫩芽，是要往虛實結裡紮根，等長成後，在結上結出星核果？”
小信使點點頭，殼上的生命紋亮了起來：“但過程凶險。生命結結果時，會吸引‘噬生蟲’——種專吃生命能量的蟲子，它們的牙能咬穿虛空盾，隻有虛實結的‘剛柔勁’能擋住。”
“噬生蟲？”水紋的黑團突然繃緊，黑線立了起來，“太奶奶的筆記裡畫過，它們的牙是‘破柔刃’，專啃軟的，不管是虛空霧還是實體繩。”
霧痕的霧影瞬間變得濃密：“但它們怕‘剛中帶柔’的東西。我們的虛空盾加鐵蛋的齒輪，再纏上石粒的光拓片，應該能擋住。”噬生蟲來的那天，沒有預兆。
先是軟霧盾上出現細密的小孔，像被針尖紮過；接著傳來“沙沙”聲，像有無數細牙在啃東西。霧痕的軟霧盾開始變薄，有些地方甚至透出黑洞洞的虛空。
“來了！”霧痕的霧影猛地收縮，軟霧盾瞬間變厚三倍，“是噬生蟲的‘群潮期’！”
鐵蛋的斷齒齒輪立刻轉到最高速，齒輪邊緣泛起冷光：“往我這兒引！讓它們啃齒輪，彆碰嫩芽！”
石粒的彩虹拓片突然變得刺眼，光色從淺金變成熾白：“生命族的典籍說，噬生蟲怕‘純光’！我把光強提到最高，試試能不能逼退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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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紋的歪結網兜突然收緊，黑團的黑線像彈珠似的彈出，纏住隻剛鑽過軟霧盾的噬生蟲——那蟲子隻有指甲蓋大，通體漆黑，嘴部是圈環形的細牙，正瘋狂啃咬黑線。
“這牙真硬！”水紋的手被震得發麻，“黑線快被咬斷了！”
“用虛實結的韌勁兒！”霧痕突然喊道，“讓紅繩帶著虛實結晃起來，把蟲子甩到盾的邊緣！”
鐵蛋立刻拽了拽紅繩，紅繩帶動整個虛實結，像條鞭子似的在空洞裡甩動。這招果然管用，大部分噬生蟲被甩到軟霧盾邊緣，被虛空能量和齒輪的冷光夾擊；但仍有幾隻鑽到了嫩芽附近，對著半破的膜啃去。
“不好！”水紋的網兜撲過去，卻被隻噬生蟲咬穿了網眼。
就在這時，紅繩上的王信箋突然飄起，紙上的字化作道紅光，纏住那幾隻噬生蟲——紅光不硬，卻帶著股“纏勁”，像極了水紋的歪結手法，把蟲子的牙死死纏住，讓它們啃不動、掙不脫。
“是王的結法！”石粒的拓片光色驟變，“他把對付硬蟲的‘纏勁’寫在信裡了！”
鐵蛋趁機轉動齒輪，把被紅光纏住的蟲子甩到軟霧盾外；霧痕的軟霧盾立刻合攏，將蟲子困在虛空能量裡；水紋的黑線迅速補上網兜的破洞，黑團還特意在破洞處多繞了幾圈。
群潮期持續了三天三夜，小徒弟們輪流守著嫩芽，眼睛熬得通紅，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鐵蛋的齒輪被啃出了細小的豁口，石粒的拓片光色黯淡了不少，水紋的網兜破了又補，霧痕的軟霧盾薄得像層紙。
但生命結的嫩芽沒事。它的子葉不僅沒被啃，反而在這場“戰鬥”中，徹底撐開了膜，露出裡麵更綠、更有韌性的新葉，根須也往虛實結裡紮得更深了。
“它在感謝我們呢。”水紋摸著新葉，新葉輕輕蹭了蹭她的指尖，“你看，葉尖還沾著我們的黑線絲。”又過了一年，生命結終於長成了——那是株纏著紅繩的、半虛半實的小樹苗，樹乾是虛空霧做的，葉子是實體光凝成的，每片葉子上都有個小小的生命結紋。
最讓人激動的是，樹頂結了顆指甲大的、泛著粉光的果子——星核果的雛形。
“王沒騙我們。”鐵蛋的齒輪輕輕碰了碰果子，果子晃了晃，噴出點帶著甜味的霧氣，“真的能結出星核果。”
石粒的拓片鋪在樹下，光色調成了能促進結果的“孕果色”：“長老說，再等半年，果子成熟，就能摘下來種到枯寂星球上了。”
水紋的網兜換成了更大的型號，把樹苗整個罩住，黑團的黑線繞著樹乾轉，像給樹係了圈安全帶：“太奶奶要是看見這果子，肯定會說‘這才是最厲害的結——能結出希望的結’。”
霧痕的霧影纏在樹乾上，和樹苗的虛空樹乾融在一起：“我們虛空族，以後就是這棵樹的‘保鏢’，走到哪護到哪。”
紅繩上的王信箋，字已經淡得快看不見了，但紅繩本身卻生出了新的紋路——那是生命紋、虛空紋、實體紋交織成的“共生紋”，順著紅繩往更遠的地方延伸，像在說：“下一站，該去種星核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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