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記憶博物館的穹頂時,斷正蹲在展廳角落,用金紅尾尖擦拭一塊嵌在牆裡的記憶水晶。水晶裡封存著蝕憶被擊潰那天的畫麵——她和忘砂君的光繭炸開,漫天流星般的光芒中,蝕憶的黑霧寸寸消融。
“斷姐,館長讓你去前廳一趟!”焰明抱著一卷新的記憶卷軸跑進來,他的銀灰砂粒在卷軸上跳著歡快的舞,“說是發現了塊能自動修複的記憶碎片!”
斷應了一聲,起身時,尾椎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酥麻感——就像當初第二尾萌發時的征兆。她沒太在意,隻當是最近整理記憶碎片太過勞累,甩了甩雙尾就往前廳走。
前廳裡,忘砂君正和一位白發老者說話。老者穿著洗得發白的亞麻長袍,手裡捧著個半透明的琉璃盒,盒中躺著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片,碎片邊緣正泛著淡淡的金光,肉眼可見地在修複缺損的棱角。
“這是在城西的老宅地基下挖出來的,”老者的聲音帶著激動的顫音,“我用靈識探過,裡麵藏著段關於‘三尾傳承’的記載,斷丫頭,你快來看看!”
斷走近時,琉璃盒裡的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她下意識地用雙尾護住眼睛。光芒散去後,碎片已經修複完整,上麵浮現出一行古老的文字:“三尾現,承天命,攜雙砂,定乾坤。”
“三尾……”忘砂君的銀灰砂粒突然劇烈跳動,他猛地看向斷的身後,瞳孔驟縮,“斷!你的尾巴!”
斷一愣,下意識地回頭——尾椎處,竟真的多了條尾巴!
第三條尾巴比前兩條更纖細,鱗片是漸變的金紅色,尾尖拖著一縷流動的銀灰光帶,像係了條會發光的紗巾。它輕輕晃動時,展廳裡所有的記憶水晶都發出了共鳴,光芒連成一片,仿佛在為它的誕生歡呼。
斷的指尖觸碰到新尾的鱗片,溫熱的觸感裡混著銀灰砂粒的涼意——這尾不僅帶著她的金紅之力,還纏著忘砂君的銀灰砂息。她突然想起蝕憶被擊潰時,兩人的砂粒在光繭裡交融成的漩渦,原來那時,就有什麼東西悄悄改變了。
“三尾傳承……”老者喃喃道,捧著琉璃盒的手微微顫抖,“古籍裡說,雙尾者千年難遇,三尾者更是隻存在於傳說中,據說能承載兩份完整的傳承之力,既能守護記憶,亦能重塑記憶……”
斷的新尾突然抬起,尾尖指向展廳中央的“記憶之樹”——那是用無數記憶碎片凝結成的水晶樹,枝丫上掛著學員們的記憶光球。此刻,樹頂的光球突然紛紛墜落,在半空化作無數光點,融入斷的三尾之中。
她的腦海裡瞬間湧入無數畫麵:阿禾第一次雕刻時鑿壞的木牌,焰明在試煉中摔斷的劍,忘砂君母親未繡完的焰心草帕子……這些曾被遺忘或殘缺的記憶,此刻都變得清晰而溫暖。
“這是……”斷的聲音發顫,新尾的光帶裡,她仿佛看到了無數人的笑臉。
“是被你守護過的記憶,在回應你。”忘砂君的手輕輕覆在她的尾根處,銀灰砂粒順著新尾蔓延,與金紅光帶纏繞成結,“三尾現,不是力量的掠奪,是被守護的記憶,在為你加冕。”
老者突然對著斷深深一揖:“三尾大人,老朽有個不情之請。”
斷忙扶起他,新尾不自覺地繃緊:“老丈請講。”
“城東的‘遺忘沼澤’,最近總有人進去後就忘了自己是誰,連記憶水晶都探不出裡麵的異常。”老者的聲音凝重起來,“古籍說三尾者能‘破妄’,求您……救救那些迷失的人。”
斷看向忘砂君,他的銀灰砂粒在掌心凝成一枚砂符,輕輕貼在她的新尾上:“我陪你去。”
新尾上的光帶突然亮了,像是在應和這個決定。斷的雙尾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腕,三尾同時揚起,金紅與銀灰的光芒在晨光中交織成誓:“走。”遺忘沼澤的入口,彌漫著灰白色的霧靄。斷的三尾在空中輕輕掃過,霧靄竟像活物般退開三尺,露出一條泥濘的小徑。
“這霧能吞噬記憶。”忘砂君的銀灰砂粒在兩人周身織成屏障,“進去後無論聽到什麼,都彆鬆開我的手。”
斷點頭,三尾自然地纏上他的手腕,金紅與銀灰的光帶在兩人交握處流轉。踏入沼澤的瞬間,周圍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隻剩下腳下泥漿的“咕嘟”聲,還有一種……細微的、像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走了約半盞茶的功夫,前方突然出現個模糊的身影。那人坐在塊露出泥麵的石頭上,背對著他們,懷裡抱著個布偶,嘴裡反複念叨著:“我是誰……這是誰的布偶……”
斷的三尾光帶輕輕探向他,觸碰到的瞬間,光帶突然泛起刺目的紅光——這人的記憶核心,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塊,隻剩下空白的“執念”。
“是‘空白’。”忘砂君的聲音沉了下去,“比蝕憶更可怕的存在,蝕憶吞噬記憶,‘空白’則直接剝離記憶的核心,讓人生生變成沒有過去的行屍走肉。”
斷的三尾突然劇烈擺動,光帶指向沼澤深處——那裡有無數紅光在閃爍,像埋在泥裡的血淚。她拉著忘砂君往前跑,泥漿飛濺在三尾的鱗片上,卻被光帶燒成了白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越往深處,人影越多。有人在瘋狂地用石頭砸自己的頭,哭喊著“記起來”;有人抱著樹樁傻笑,說“這是我的家”;還有個小女孩,蹲在泥地裡,用手指在地上畫著不存在的父母模樣,畫完又擦掉,擦掉又重畫。
斷的新尾突然指向一處被濃霧籠罩的土坡,光帶在霧靄中炸開——土坡上,竟坐著個穿黑裙的女子,她麵前擺著個青銅盆,盆裡浸泡著無數透明的“記憶核心”,每個核心裡都裹著團微弱的光。
女子聽到動靜,緩緩回頭。她的臉一半是年輕的模樣,一半卻布滿了皺紋,嘴角噙著詭異的笑:“三尾者?終於來了。”
“你就是‘空白’?”斷的三尾同時繃緊,金紅與銀灰的光芒在尾尖凝聚。
“是,也不是。”女子撫摸著青銅盆邊緣,聲音像兩塊石頭在摩擦,“我是被遺忘者的‘怨念’凝成的,那些被至親、摯友徹底遺忘的人,他們的痛苦,就是我的力量。”
她從盆裡撈出個核心,裡麵是個穿校服的少年,正對著鏡頭笑——那是焰明失蹤的弟弟,三年前在沼澤裡走失,焰明找了他整整三年,連記憶水晶都探不到痕跡,原來核心被封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