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再次降臨,棄械塚的燈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亮。拾光站在機械花園的中央,看著影族的匠人給鐵羽裝新的感應器,妖族的繡娘給燈娘的琉璃燈繡燈罩,麒麟族的孩子圍著石匠學鑽洞,突然覺得自己水壺腦袋裡的紅漆眼睛,好像真的能流出眼淚。
“你在想什麼?”混血少女走過來,光帶與拾光的銀質導管輕輕纏繞。
拾光的陶罐動力艙發出“咚咚”的響聲,像顆真正的心臟在跳:“我在想,玄火大師說得對,機械的溫度不是來自能源,是來自……有人把你撿起來,說‘我們需要你’。”
遠處的念魂塔傳來晚鐘,鐘聲裡混著機械運轉的“哢嗒”聲,像無數個被修複的心跳,在共生的年輪裡,敲出了新的節拍。而棄械塚的鐵皮上,那三個字被新的漆料蓋住,換成了少女寫的“新生園”,筆畫裡藏著光帶的金、影族的銀、麒麟族的綠,像所有“我”的故事,終於在廢鐵堆裡,長出了“我們”的春天。“新生園”的漆料還未乾透,鐵皮上的金、銀、綠三色在暮色裡泛著柔和的光。突然,地麵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不是機械運轉的“哢嗒”,是帶著金屬碾壓感的沉重腳步聲。
拾光的水壺腦袋猛地轉向聲音來源——棄械塚深處的陰影裡,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緩步走出。那身影穿著影族特有的銀紋戰衣,麵容輪廓與影墨一模一樣,甚至連左眉角的疤痕都分毫不差。但他的眼睛是暗紫色的機械瞳孔,脖頸處露出明顯的金屬接縫,背後的披風下,藏著兩排泛著寒光的寂鐵刃,每走一步,刃尖就刮擦著地麵,火星四濺。
“影墨?”混血少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光帶卻不肯相信地向前探——眼前的“影墨”雖然容貌一致,周身卻散發著冰冷的戾氣,與那個會用憶火給孩子暖手的影墨判若兩人。
機械影墨沒有回應,隻是抬起右手。暗紫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向“新生園”的鐵皮:“你們把我的家……毀了。”
他的聲音帶著機械共振的冷硬,每個字都像淬了冰:“這裡是‘影族機械塚’,是我族戰死機械人的安息地。你們用這些破爛拚湊出的東西,是對逝者的褻瀆!”
話音未落,他背後的寂鐵刃突然射出,如銀蛇般纏向拾光的動力艙。拾光下意識地用寂鐵刀片去擋,兩刃相撞的瞬間,拾光的右臂被震得脫臼,鐵皮“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拾光!”少女的光帶猛地纏上機械影墨的手腕,金斑爆發出刺眼的光,“你不是影墨!真正的影墨不會傷害同伴!”
機械影墨的瞳孔閃爍了一下,像是被“同伴”兩個字刺痛。他猛地甩開光帶,戰衣上的銀紋突然亮起,投射出一段扭曲的記憶——影族的機械人在熔火之變中集體自爆,炸毀了妖族的武器庫,也炸碎了影墨關於“家”的最後念想。
“家?”機械影墨的笑聲裡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我的家早就被這些‘同伴’炸成灰了!現在你們又來挖他們的墳,是想連最後一點念想都不給我留嗎?”墨鴉的共情核心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他盯著機械影墨脖頸處的接縫,那裡有個微型能量艙,艙體上刻著與蝕憶藤相似的紋路:“他的記憶核心被篡改了!是‘怨影藤’的能量!”
怨影藤是影族的禁忌植物,能吸收負麵情緒,將其轉化為控製機械的能量。此刻,機械影墨的每個動作,都受著藤紋的操控,將影墨內心深處的痛苦與憤怒無限放大。
“他把棄械塚當成了影族機械人的墳墓,”斷的光帶纏上真正的影墨——他不知何時已趕到,正死死攥著拳頭,指節泛白,“當年影族機械人自爆的事,是他心裡最痛的疤。”
影墨的聲音發顫:“那些機械人不是武器,是我的兄弟。他們自爆前,給我發過最後一條消息,說‘為了不讓更多人失去家’……”
機械影墨似乎聽到了他的話,瞳孔裡的暗紫色更深:“謊言!他們就是武器!和這些堆在這裡的破爛一樣,生來就是為了毀滅!”
他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憶火,卻是帶著黑色的、腐蝕性的火焰:“今天,我就把這裡連同你們,一起燒乾淨!”
1)第一關:兄弟的信物
黑色憶火即將落下時,影煞突然從懷裡掏出塊半焦的鐵皮,扔到機械影墨麵前。鐵皮上刻著個“墨”字,邊緣還留著自爆時的燒灼痕跡。
“這是你當年給影十三的信物,”影煞的聲音帶著哽咽,“他自爆前,把這個塞進了我手裡,說‘告訴影墨,我們沒給影族丟人’。”
機械影墨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撿起鐵皮,指尖的機械關節因為用力而咯吱作響。記憶核心裡,一段被怨影藤覆蓋的畫麵浮現——影十三是影墨最信任的機械人兄弟,兩人曾約定戰後一起開家鍛造坊,給孩子們做玩具。
“十三……”機械影墨的聲音裡第一次出現遲疑,黑色憶火的火焰弱了下去。
2)第二關:家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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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影墨突然轉向影墨,寂鐵刃直指他的胸口:“你說他們是兄弟?那你告訴我,家是什麼?是看著他們一個個炸成碎片,還是守著一堆破爛假裝他們還在?”
影墨沒有躲閃,反而解開戰衣,露出左胸的疤痕——那是當年為了保護機械人兄弟,被流彈劃傷的痕跡:“家不是看他們活著,是記得他們為什麼死。”
他從懷裡掏出個鏽跡斑斑的齒輪,齒輪上纏著半根光帶:“這是影七留給我的,他說‘以後的家,要能裝下影族的鋼,也要能裝下妖族的光’。你看,新生園裡的機械人,有的裝著影族的刃,有的帶著妖族的帶,他們正在實現十三和七的願望。”
機械影墨的刀刃停在影墨胸口前一寸,暗紫色的瞳孔裡,映出影墨疤痕上的溫度,像被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