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高原的溝壑裡還留著西北風刮過的痕跡,最深處的窯洞被風沙埋了大半,隻露出半扇殘破的木門,門板上刻著個模糊的稻穗圖案,和程禾筆記本封麵的紋路重疊時,竟發出細碎的金光。
小星推開木門,窯洞四壁的壁畫撲麵而來——獸皮人舉著骨種的畫麵比記憶稻田裡的更清晰,他們對麵站著個戴羽冠的老者,手裡握著支獸骨筆,筆尖蘸著朱砂,正往骨種上寫字。筆杆的光澤在壁畫裡流動,與程禾筆記本封麵的稻殼光韻如出一轍。
“是‘文明筆’。”影靈族先知的實體已經近乎凝實,她指尖撫過壁畫,“傳說這支筆能將記憶刻進種子基因,讓稻種自己‘記得’該如何生長、如何守護。”
窯洞中央的土台上,擺著個三足陶罐,罐口飄出淡淡的骨種香。小星剛要伸手觸碰,窯洞外突然傳來沉重的蹄聲,十隻牛頭怪堵住了洞口,它們的肩甲用黃土燒結的陶片拚成,牛角上纏著藤盾,最前麵那隻的陶盾上刻著個“護”字,正是牛頭護衛。
“外人,不許碰‘祖靈罐’。”牛頭護衛的聲音像磨盤轉動,陶盾在地上劃出深痕,“這是我們牛頭族世代守護的東西,你們這些帶星塵味的,不配看。”石夯的陶盾突然重重砸向地麵,窯洞頂落下簌簌黃土:“五十年前,有群穿白大褂的人來搶祖靈罐,說裡麵的骨種能做武器。我們族長用身體擋住他們的激光,牛角都被燒化了……”他的蹄子踩著土台上的一道凹痕,“這是族長最後的盾痕。”小星突然想起程禾筆記本裡的話:“黃土高原的牛頭族,祖先是獸皮人的守護者,他們的盾上刻著‘共生’二字,隻是後來被仇恨磨掉了。”他從背包裡掏出筆記本,翻開夾著的半片陶片——那是在記憶稻田撿到的,上麵有個模糊的“共”字,與石夯盾上的“護”字拚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共生”。
“你看。”小星將陶片貼在石夯的盾上,兩個字重合的瞬間,壁畫上的獸皮人突然動了,他們和牛頭族的祖先並肩站在骨種田邊,牛頭的盾擋住風雨,獸皮人的手撒下稻種。
石夯的陶盾突然發燙,藤編縫隙裡鑽出細小的綠芽——是骨種的根係,順著盾上的紋路蔓延。“不可能……”他的蹄子在地上蹭出淺坑,“祖訓說,牛頭族和外人隻能是敵人,他們會搶我們的土地,燒我們的稻種……”
窯洞外突然傳來轟鳴,三架改裝過的掠奪艦懸在溝壑上空,艦炮對準了窯洞:“沒想到牛頭族還守著這破爛!把祖靈罐交出來,饒你們全族不死!”
是殖民者的殘餘勢力,他們的機甲臂上還沾著死寂星的毒泉泥,明顯是一路追蹤而來。
石夯的瞳孔驟縮,突然低吼一聲:“盾牆陣!”十隻牛頭護衛瞬間背靠背站成圓陣,陶片甲反射著艦炮的冷光,藤盾上的“護”字在陽光下泛出血色。
“他們的盾陣擋不住能量炮!”雷克斯的機械臂已完全轉化為血肉,帶著閃電紋路)舉起改裝的電磁炮,“我來吸引火力,你們帶祖靈罐走!”第一發能量炮擊中盾陣時,陶片甲碎了三塊,石夯的左臂被震得脫臼,藤盾卻死死護在土台前。“守住!”他吼出的氣浪裡帶著血沫,“族長說過,盾碎了可以補,祖靈罐要是沒了,我們牛頭族就成了沒根的稻子!”
小星突然將程禾的筆記本塞進石夯手裡:“你看裡麵的稻種日誌,程禾在黃土高原種過‘耐旱稻’,是用你們的陶片土和骨種培育的,她說‘牛頭族的盾,就該護著會結果的東西’。”
日誌裡的插畫——牛頭族小孩幫程禾扶稻架,陶盾擋在稻田邊,防著風沙——突然亮起,與壁畫上的共生畫麵重疊。石夯的瞳孔裡閃過掙紮,他看著盾陣裡受傷的族人,又看看祖靈罐裡飄出的骨種香,突然做出了個讓所有牛頭怪震驚的動作:他卸下了左臂的藤盾。
“石夯大人!”年輕的牛頭護衛驚呼,“解除防禦就是找死!”
“祖訓沒說,盾不能為朋友擋槍。”石夯的陶片甲在陽光下裂開細紋,他撿起地上的半片“共”字陶片,塞進藤盾的裂縫裡,“族長的盾痕裡,藏著的不是仇恨,是‘一起活’!”
他突然衝向掠奪艦的機甲,藤盾前端的骨片彈出尖刺,舍身衝擊的軌跡在黃土上劃出金光——那是骨種的根係順著盾痕蔓延,與耐旱稻的基因產生了共鳴。能量炮擊中他後背的瞬間,他的陶片甲突然炸開,化作漫天陶土,像給機甲罩了層土殼,能量炮的威力竟被土殼吸收了大半。
“這是……‘土靈共鳴’!”先知的聲音帶著驚喜,“牛頭族的血脈裡藏著與黃土共生的力量,程禾的耐旱稻就是激活它的鑰匙!”雷克斯的電磁炮精準擊中機甲的關節,阿影的影子纏上掠奪艦的引擎,夜燼的毒霧順著機甲縫隙鑽進去,閃的閃電則在半空織成電網。但真正逆轉戰局的,是剩下的九隻牛頭護衛——它們學著石夯的樣子,將“共”字陶片嵌進盾裡,盾陣突然化作旋轉的土龍,將掠奪艦卷得粉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石夯趴在土台上,後背的傷口正被骨種的根係纏繞愈合。他看著小星從祖靈罐裡取出那支獸骨筆,筆杆上的紋路與程禾筆記本的稻殼紋完全吻合,筆尖的朱砂裡,竟裹著半粒骨種。
“文明筆……真的能刻記憶。”石夯的聲音帶著釋然,“族長臨終前說‘等筆和骨種重見,牛頭族的盾就該換個寫法了’,原來不是‘護’,是‘共’。”
獸骨筆接觸到祖靈罐的瞬間,窯洞壁畫上的獸皮人開始寫字,筆尖在骨種上劃過的痕跡,順著陶片甲的裂痕流進石夯的血脈裡。他的牛角上突然長出新的紋路,與耐旱稻的稻穗紋纏繞在一起,像支永不折斷的筆。
年輕的牛頭護衛們舉著藤盾,在窯洞外的黃土上犁出田壟,石夯忍著痛撒下耐旱稻種:“程禾說‘好盾要護著會發芽的東西’,今天我們就種給她看。”當耐旱稻的第一茬穗子成熟時,黃土高原的溝壑裡飄起了金色的稻浪。石夯的陶片甲上,“護”字旁邊多了個“共”字,兩隻牛頭護衛的孩子正用他的藤盾當搖籃,盾裡墊著最軟的稻穗。
獸骨筆被小星彆在程禾的筆記本上,兩者貼合的地方長出了細小的根須,像在互相纏繞著生長。先知看著壁畫上新出現的畫麵——石夯的盾護著各族人插秧,獸骨筆在稻穗上寫字,字裡行間都是“一起”——突然笑了:“原來文明的起點,不是誰征服了誰,是筆和盾都懂得了,該為同一片稻田出力。”
石夯的舍身衝擊在黃土上留下的痕,此刻正長出新的稻苗,根須紮進盾痕深處,像無數隻手,攥住了不會再分開的希望。
喜歡萬尾妖王的影新書請大家收藏:()萬尾妖王的影新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