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老人接過鑰匙時,哥哥剛在抗洪救災中沒了,臨終前說“永龜堂的藥,能治心病”……
根須間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是1943年奶奶被帶走時的聲音:“彆讓星核落進侵略者手裡!它能救這片地,也能毀了它!”
“奶奶……”孤兒捂住耳朵,眼淚砸在玉佩上,“我懂了!您不是怕它被搶走,是怕拿到它的人,分不清守護和毀滅!”
老人突然老淚縱橫,抓著孤兒的手往藥鋪舊址走。那裡現在是家老書店,角落裡還留著永龜堂的牌匾,龜形鎖孔上的裂痕,與玉佩嚴絲合縫。
紫菀的花突然開了,淡紫色的花瓣上,每道紋路都是段記憶:有奶奶的藥香、夥計的奔跑、哥哥的體溫、老人的眼淚……這些記憶像層軟甲,把星核裹在中央,根須往地下紮得更深,卻不再閃爍紅光。
“原來守護,就是把所有人的疼,都記在心裡。”孤兒摸著花瓣,突然笑了,“奶奶,您看,星核在開花呢。”
老人把銅龜鑰匙插進鎖孔,塵封的地窖門緩緩打開,裡麵整整齊齊擺著藥罐、賬本、泛黃的藥方,最底下壓著本日記,最後一頁寫著:“永龜堂的龜,是‘長久’的‘久’,不是‘歸還’的‘歸’。要讓這地長久地好下去,就不能隻想著‘拿回來’,得想著‘接下去’。”
地窖的光映在紫菀花上,每片花瓣都亮得透明。根須在土裡織成網,把記憶碎片一一接住,像給星核鋪了層軟褥子。遠處,秦先生站在荒原上,黑袍已經褪成了白襯衫,望著這邊的光,突然笑了,轉身走進晨曦裡——他手裡攥著半塊藥罐碎片,上麵的“毀”字,被露水浸成了“護”。地窖的光突然被陰影切割,像被撕開的紙。那個聲音從梁上垂下來,帶著鐵鏽和黴味:“你們人類可真狠呢——”
孤兒怪物倒掛在房梁上,身形像被揉皺的紙人,四肢關節擰成詭異的角度,皮膚是地窖石壁的青灰色,眼睛裡卻燃著兩簇幽綠的火。它盯著地麵上的星核,指甲突然長長,刺破木板:“把戰爭的疼、離彆的苦、被丟下的怨……全塞給星核,以為裹層花瓣就沒事了?”
根須猛地繃緊,紫菀花瓣上的光忽明忽暗。1943年的哭喊、1967年的山洪、1999年的洪水……那些沒被好好安放的記憶碎片,正從根須的縫隙裡滲出來,被怪物的影子吸走。
“它叫‘遺恨’。”老人突然癱坐在地,指著怪物發抖,“我爹說,永龜堂燒起來那天,有個沒人要的孩子,在藥罐碎片堆裡哭到天亮,後來就沒人見過了……原來變成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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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恨的笑聲像玻璃摩擦,身形突然漲大,青灰色皮膚裂開無數小口,每個口裡都嵌著張臉——1943年被丟下的孤兒、1967年抗洪犧牲的哥哥、1999年被遺忘的守林人……“你們撿走了‘守護’的光,把‘被丟下’的影,全丟給我!”
它的指甲刺穿紫菀的花瓣,星核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根須織的網開始鬆動,那些被包裹的記憶碎片像受驚的鳥,四處亂撞。
“彆碰它!”孤兒突然撲過去,把玉佩按在星核上,“這些記憶不是負擔!”
他的血順著玉佩滲進星核,1943年奶奶藏玉佩時滴的血、1967年哥哥抗洪時流的血、1999年守林人救火時灑的血……在星核裡彙成紅線,與根須織的網纏在一起。
“你看!”孤兒指著星核,淚水混著血往下掉,“奶奶藏星核,是怕它被用來殺人;哥哥守河堤,是怕洪水衝了人家;守林人救火,是怕山燒沒了……這些記憶,全是想讓日子變好啊!”
遺恨的身形晃了晃,青灰色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孩童的模樣。“騙人……”它哽咽著,“他們都走了,留我一個……”
“沒留你一個。”老人顫巍巍地摸出個褪色的布偶,是用永龜堂的藥棉做的,“我爹當年沒找到你,回來就做了這個,天天揣著,說‘等孩子回來,給他玩’。”
布偶的衣角,繡著個歪歪扭扭的“龜”字,與玉佩上的紋路重合時,遺恨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身形縮成個七八歲的孩子,蹲在地上發抖。
紫菀的根須輕輕纏上去,把它圈在中央。花瓣上的光溫柔下來,映出1943年的月光——奶奶把藥棉塞進布偶,輕聲說:“等打完仗,就帶這孩子回家。”
“回家……”遺恨喃喃自語,小手抓住根須,“真的能回家嗎?”
“能。”孤兒伸出手,掌心還留著玉佩的溫度,“永龜堂的‘久’,也包括等你回來。”
晨曦從地窖口漫進來,秦先生站在門口,手裡的藥罐碎片上,“護”字被陽光曬得發燙。他轉身走向荒原深處,白襯衫在風裡揚起,像片被風吹走的雲——有些執念,放下了才是解脫。
地窖裡,遺恨的青灰色徹底褪去,露出個穿著打補丁小褂的孩子,手裡攥著布偶,跟著孤兒往外走。紫菀的花瓣輕輕落在他頭上,像給了個溫柔的擁抱。永龜堂的木質櫃台後,衣正用軟布擦拭著一個舊相框。相框裡是張泛黃的合影:穿長衫的掌櫃站在中央,左右各牽著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左邊的女孩手裡攥著本線裝書,右邊的正是年幼的衣,懷裡抱著個繡著龜紋的布包,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相框邊緣有道細微的裂痕,像被人用指甲輕輕掐過。
“這張照片,我找了三十年。”衣的聲音很輕,軟布擦過相框的動作卻很穩,“那年我十歲,掌櫃說‘永龜堂的孩子,得識得藥草,辨得人心’,當天就把這張照片塞進我書包,說‘等你能獨當一麵,就把堂印交給你’。”
她轉身時,圍裙上彆著的銅鈴輕輕響了。那銅鈴是用永龜堂老藥碾子的銅圈改的,鈴舌上纏著根紅繩,紅繩末端拴著半片玉佩——和孤兒脖子上的那半正好能拚合。“二十歲那年,我把堂印弄丟了。”衣低頭摸著銅鈴,指腹在鈴舌上反複摩挲,“那天暴雨,後山滑坡衝毀了藥田,我抱著搶救出來的藥籽往回跑,摔在山澗裡,醒來時堂印不見了,布包裡的藥籽也撒了大半。”
孤兒手裡的玉佩突然發燙,他下意識摸向衣的圍裙,銅鈴的震顫竟和自己胸腔的跳動合了拍。“堂印……是不是刻著‘守’字?”他從懷裡掏出那半片玉佩,與衣的半片一對,嚴絲合縫,中間的龜紋連成完整的圓,“我在紫菀根須裡找到的,當時它裹在塊繡著‘衣’字的手帕裡。”
衣的眼眶猛地紅了。手帕是她的嫁妝,當年被山澗水衝走時,她以為連帶著堂印和念想一起沒了。“那天我在山澗邊坐了整夜,聽著水流聲像掌櫃的歎息,總覺得自己把永龜堂的根給斷了。”她轉身拉開櫃台下的抽屜,裡麵整整齊齊碼著三十個牛皮本,最上麵的本子封皮寫著“未寄信”,“每年我都寫一封,假裝寄給掌櫃,說‘堂印找到了’,其實是怕自己忘了該怎麼守著這地方。”
第一個牛皮本裡,1993年的字跡還帶著稚氣:“今天有個穿軍裝的叔叔來抓治槍傷的藥,他說前線在打仗,我偷偷多抓了兩把止血草,掌櫃說‘醫者眼裡沒有敵我,隻有傷患’,可我還是怕這藥會傷到好人……”
第二個本子裡,2005年的字跡穩了些:“永龜堂改成書店了,我把藥櫃改成書架,最上層還留著當年的藥罐,裡麵種了紫菀。有個戴紅領巾的小姑娘問‘這花能治病嗎’,我說‘能治心裡的疤’,她似懂非懂地點頭,像極了小時候的我。”
最新的本子翻開,2023年的字跡旁貼著片紫菀花瓣:“今天整理老照片,發現左邊那個攥書的女孩,是當年總偷學認藥草的鄰家妹妹,後來舉家遷走了。要是她回來,會不會認得出改成書店的永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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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突然指著照片左邊的女孩:“她叫阿禾,現在在星際植物研究所工作,上個月還寄來紫菀的太空培育資料,說‘永龜堂的花,該開得更遠些’。”他從背包裡掏出個密封袋,裡麵裝著片太空紫菀的花瓣,“這是她托我帶來的,說‘衣姐姐當年教我的藥草知識,現在能幫宇航員治太空反應了’。”
衣的手指撫過太空花瓣,突然笑出聲,眼淚卻跟著掉下來。“原來我沒斷了根啊。”她打開最底層的抽屜,裡麵躺著個褪色的紅布包,解開時,黃銅堂印在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印底的“守”字清晰可見——正是當年她以為丟失的那枚,邊緣還沾著點山澗的泥沙,“其實第二天就找到了,隻是沒臉拿出來,怕掌櫃說我沒擔當……”
銅鈴再次響起,這次帶著輕快的節奏。遺恨抱著一摞老照片從裡屋跑出來,指著其中一張奶聲奶氣地說:“這張有我!”照片上,年幼的遺恨穿著打補丁的小褂,正踮腳夠藥櫃上的甘草,衣站在旁邊扶著他,手裡還拿著塊剛烤好的山藥糕。
“你當時總偷拿甘草泡水喝,說比糖甜。”衣刮了下遺恨的鼻子,轉身從烤箱裡端出一盤山藥糕,香氣瞬間漫滿整個書店,“當年的方子,加了點紫菀花蜜,嘗嘗?”
遺恨咬了一大口,嘴角沾著糖霜:“和記憶裡的味道一樣!”
孤兒看著衣把堂印鄭重地放在櫃台最上層,旁邊擺上太空紫菀花瓣和阿禾的來信,突然明白:永龜堂從不是某個人的堅守,是無數雙手接過的堂印,無數顆記著“守”字的心。就像此刻,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們身上,衣的圍裙角掃過遺恨的衣角,孤兒的玉佩與衣的銅鈴輕輕碰撞,所有被丟下的時光,都在山藥糕的甜香裡,慢慢長出了新的年輪。火星基地的培育艙裡,阿禾正跪在培育架前,指尖輕輕拂過紫菀的嫩葉。葉片上沾著的火星塵呈氧化鐵紅,像極了當年山澗邊被夕陽染透的鵝卵石。培育艙的恒溫係統發出輕微的嗡鳴,屏幕上跳動著一組數據:重力0.38g,光照強度勒克斯模擬地球正午),土壤ph值7.2,紫菀株高17厘米,新葉展開度120°——這是她第187次調整培育參數,終於讓地球紫菀在火星紅土裡紮下了根。
“小菀,今天該換營養液了。”阿禾拿起特製的滴管,裡麵是用火星冰融水調配的改良型霍格蘭溶液,“你知道嗎?當年在永龜堂偷學認藥草時,衣姐姐總說‘紫菀的根最強,哪怕石頭縫裡也能鑽’,現在看來,她沒騙我。”
培育艙的通訊器突然亮起綠燈,是地球發來的數據包。阿禾點開,首先彈出的是孤兒發來的照片:衣站在永龜堂的新櫃台後,手裡舉著塊山藥糕,旁邊的遺恨正搶著咬一口,兩人鼻尖都沾著糖霜;照片背景裡,永龜堂的舊藥櫃改成了“記憶展櫃”,最上層擺著那枚“守”字堂印,堂印前壓著半片玉佩,另一半——阿禾摸向自己領口,玉佩正貼著鎖骨發燙,與照片裡的半片形成完整的圓。
數據包深處藏著一個加密文件夾,標注著“衣姐姐的未寄信”。阿禾輸入密碼她的生日),文件夾展開,露出30個文檔,按年份排列,最早的是1993年:
93年7月12日:今天有個穿軍裝的叔叔來抓止血草,他袖口磨破了,裡麵露出繃帶,該是剛從前線下來的。我往他藥包裡塞了把蒲公英,衣姐姐說蒲公英能消炎,希望他用得上。
阿禾的指尖在屏幕上頓住。她想起父親曾說,1993年祖父在邊境執行任務時被流彈擦傷,藥包裡確實有把蒲公英,當時以為是部隊發的,原來……火星的沙塵暴正在艙外咆哮,培育艙的舷窗被紅霧糊住,像極了當年山澗邊的暴雨天。阿禾把紫菀移到艙內最穩定的培育架,突然發現一片新葉的葉尖卷著個小東西——是粒火星塵凝成的小球,裹著根極細的纖維,細看竟是地球棉線。
“這是……”阿禾用鑷子夾起纖維,突然想起1998年的夏天:她蹲在永龜堂的門檻上,看衣姐姐用棉線把紫菀花串成項鏈,“這樣戴在脖子上,能治‘總惦記遠方’的病。”當時她不懂,隻覺得衣姐姐的手指真巧,棉線在她手裡像活的,穿起花瓣時總留個小小的結,說是“給念想留個扣”。
此刻,那根棉線結正卡在紫菀的葉脈間,結的樣式與記憶裡分毫不差。阿禾突然笑了,原來火星塵也懂傳信——它從地球跟著貨運飛船的縫隙飄來,裹著永龜堂的棉線,落在紫菀葉尖,像在說“我們沒斷了聯係”。
她打開星際日誌,開始記錄:
火星培育第187天,紫菀進入花期。花苞呈紡錘形,外層苞片帶著火星塵的紅,像衣姐姐當年用胭脂點過的花骨朵。今日收到地球數據包,遺恨說衣姐姐把“未寄信”都整理成了書,書名就叫《永龜堂的棉線結》。
日誌的附圖是張紫菀花苞的特寫,背景裡,培育艙的舷窗透出沙塵暴的紅光,花苞卻泛著翡翠綠,像塊浸在紅水裡的玉。紫菀開花那天,火星正好迎來“沙暴季”的間隙。阿禾推開培育艙的外艙門,把培育架推到艙外——她要讓紫菀曬真正的火星陽光,那光線比模擬燈更烈,帶著金屬的冷感,卻讓花苞猛地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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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一聲,第一片花瓣展開,露出裡麵金黃色的雄蕊,火星塵在花瓣上滾動,像撒了把碎金。阿禾的通訊器突然響起,是火星基地的公共頻道,正在播放地球傳來的實時畫麵:永龜堂前的廣場上,衣正帶著一群孩子種紫菀,遺恨舉著灑水壺追著跑,孤兒在旁分發“記憶種子包”裡麵是紫菀種子和一張寫著“給20年後的你”的明信片)。
“阿禾姐姐!”畫麵裡的遺恨突然對著鏡頭大喊,“衣姐姐說,你種的紫菀要是開花了,就對著火星的太陽舉一下玉佩,我們在地球能看見!”
阿禾笑著舉起玉佩,陽光透過玉佩,在紫菀花瓣上投下一個完整的龜紋影子——那是兩片玉佩拚合後的圖案,像個小小的星球。她低頭時,發現花瓣上的火星塵正順著葉脈流動,在花瓣底部聚成一個點,與衣姐姐未寄信裡畫的“棉線結”一模一樣。
當晚,阿禾把紫菀的開花數據整理成信,附了張照片:火星紅土上,紫菀的七片花瓣舒展著,每片花瓣都沾著紅土,背景是遠處的火星車,車身上印著“永龜堂星際分號”孩子們的塗鴉)。她在信末寫道:
衣姐姐,紫菀在火星開花了,根須在紅土裡鑽得很深,像極了永龜堂的根。我終於懂了“守”字的意思——不是守著老地方不動,是帶著它的種子,走到哪都能紮下根,開出花。
數據包發送的瞬間,培育艙的屏幕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來自永龜堂的加密信道,發信人是衣:
阿禾,當年你偷拿的那本《藥用植物圖譜》,我在扉頁寫了句話,你現在翻翻看?
阿禾猛地想起那本被自己畫滿小人的圖譜,此刻正躺在基地的儲物艙裡。她衝過去翻找,扉頁上果然有行小字,是衣的筆跡:
紫菀的種子會飛,飛到哪,家就開到哪。三年後,火星基地的紫菀培育園已經連成一片。阿禾站在培育園中央,看著孩子們火星基地工作人員的孩子)用紫菀花瓣做書簽,突然收到一份特殊的快遞——永龜堂寄來的“種子包裹”,裡麵是72種地球植物的種子,每種種子袋上都貼著張照片:衣在永龜堂的藥圃裡播種,孤兒在旁記錄數據,遺恨舉著“禁止偷吃”的牌子嘴角卻沾著種子粉)。
包裹裡還有個木盒,打開是半塊山藥糕,用真空包裝封著,旁邊的紙條寫著:“用火星烤箱熱30秒,還是當年的味道。”
阿禾把山藥糕放進烤箱,香氣彌漫開來時,她突然發現培育園的紫菀都朝著地球的方向傾斜——原來植物的根記得故鄉,就像人的心記得牽掛。
她拿起通訊器,給地球回了封信,信裡沒寫培育數據,隻附了張畫:火星的紅土上,紫菀的根須在地下織成一張網,網的節點上標著名字:衣、孤兒、遺恨、阿禾……最中心的節點,畫著永龜堂的輪廓,像顆跳動的心臟。
信的最後,她寫:“我們都在,不管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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