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牛走到門口,朝屋裡望進去。
一股更濃的血腥味,混合著嗆五官的藥水味兒,撲麵而來。
一個五十上下的男子躺在床上,一條腿鮮血淋漓,幾乎不成樣子,骨頭隱約可見。
傷勢如此嚴重,恐怕隻能截肢了。
否則,傷口感染,到時人就沒救了。
一個赤腳郎中正在給他上藥。
大夫也臉色直發白,顯然沒見過這麼嚴重的傷。
旁邊應該是老張的妻子,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老張直搖著頭。
他哪怕疼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仍嘶啞著聲音喊:“不,我不去醫院,那得花多少錢呀,大不了老王,你給我截肢!”
“找個鋸子消消毒,把我這條腿鋸下來!”
老王嚇了一大跳,直搖著頭。
“我……我可沒這本事給你鋸腿,萬一出了啥差錯咋整?還是送醫院吧,醫院有專門的設備。”
老張用力把頭一搖,有點賭氣。
“不去,家裡沒錢,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也就十多塊了,我家婆娘,還有幾個孩子都得吃飯,要不我會冒著這麼大風險,上山打獅子?”
“要不你幫我鋸腿!要不就給我收屍得了。”
說完,他就倒在那呼哧呼哧直喘氣。
女人本來一直忍著眼淚的,但一聽這話,頓時痛哭起來。
“老張,你千萬彆這麼想,你可是家裡的頂梁柱啊,咱家哪怕砸鍋賣鐵,也……也得把你送醫院去。”
“讓老王給你鋸腿,這……這風險太大,他答應我都不答應,老王,麻煩你把老張送醫院吧,我……我會想辦法湊錢的。”
聽到這,崔牛都不忍心了。
幸好兜裡還有兩三百塊,是蘇春柔硬塞給他的。
她說男人出門在外,沒點錢不方便。
崔牛把所有錢拿出來,擺在一個破破爛爛的櫃子上邊。
“確實傷得很嚴重,必須送醫院,送到市醫院最好,這裡有兩三百塊,先拿著。”
頓時,三人紛紛扭頭。
看見櫃子上那疊厚厚的鈔票,女人激動得又要哭出來。
“小夥子,謝謝你,這……這真是雪中送炭啊,你……你咋這麼好?我們家也不認識你啊。”
崔牛說:“我是縣狩獵隊副隊長崔牛,接了任務來打獅子,想問問,張叔是吧,你是在哪遇到獅子的?告訴我了,就趕緊去醫院吧。”
老張盯著他,挺不可思議的。
“你就一個人……一個人去打獅子?”
崔牛微笑點頭:“沒錯,就一個人,我帶了槍。”
他把背後的56式亮出來。
老張哪怕疼得要死,都禁不住透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沒錯,用56式這槍來打獵是挺牛,但你要對付的,可是獅子啊,不是豺狗,也不是野豬,更不是普通猛獸!”
“這獅子太可怕了,身手很靈活,在叢林裡閃來閃去,我用雙筒獵槍都打不著它,更彆說你這把隻能發出一顆子彈的槍!”
“打都打不中,你怎麼收拾?”
崔牛平靜地說:“我會想辦法收拾它的,真收拾不了,就跑唄。”
老張嗬嗬一笑。
“你跑也跑不了,你想打獅子,肯定沒法打著,但你想跑,它隨便一撲,就能把你撲倒。”
他忍不住微微抬頭,看了眼那條血淋淋的斷腿,神色悲哀。
“我當時備了三把裝著子彈的霰彈槍,想著遇見獅子,就一槍接一槍打!可都被它躲開了。”
“我感覺不妙,扭頭就跑,但知道跑不過,又趕緊往樹上爬,可獅子太快了,一下撲來,咬住了我的腿,要不是我帶的幾條獵狗拚命護著,我早被它拖下樹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