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銀朵努力抬起眼睛，在昏暗中看著他。
眼裡，閃爍著一絲絲光芒。
她用力扯起嘴角，笑了笑。
“崔牛，你……你真的……真的原諒我嗎？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跑到這來，差點被打死。”
崔牛直搖頭：“到這個時候，你就彆說傻話了，我會想辦法把你救回來。”
雖然崔牛非常想衝進裡屋，找到林豹子乾掉。
但汪銀朵現在性命危在旦夕，必須先把她救回來。
汪銀朵卻搖了搖頭，虛弱無比。
“我……我知道自己的事，恐怕……恐怕好不了了，崔牛……”
她突然伸手，抓住崔牛的手腕。
“自從跟你重新遇見後，我就一直想著，要是能回到以前該多好，我……我就不會陰差陽錯，為了在城裡生活，嫁到縣裡。”
“我我會留在腚子村跟你……跟你好好過日子。”
“誰……誰欺負你，我就教訓他……”
汪銀朵一邊說，一邊咳嗽，血噴得越來越多。
但她的臉上，卻始終展現著一種夢幻般的光輝。
好像真的回到了過去。
崔牛歎氣道：“銀朵姐，彆說了，我抱你起來，趕緊去醫院，你還能救救！”
他稍微挺身，就要抱起汪銀朵。
但一雙眼睛仍盯著裡屋那道門，防止林豹子突然衝出來。
槍，也處在戒備狀態。
汪銀朵卻直搖頭。
“不用了，真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現在啥情況，我真快不行了，我……我就想跟你把所有話說完。”
崔牛也是很有經驗的人，哪看不出現在的汪銀朵幾乎是回光返照。
她吐的血越來越多，身子越來越沉。
崔牛都有些抱不動了。
他的心中，為之一沉。
這是瀕死之人的征兆之一。
活著的人，抱她，她還有力氣，願意讓你抱的情況下，她也在自然發力，所以你會覺得比較輕。
但快死的人，沒力氣了，根本沒法發力，隻會往下墜。
所以……
“崔牛，我很高興……你完全變了樣，以前的你很老實懦弱，到處都要我護著，但現在卻變得越來越厲害，幾乎……”
“幾乎像變了一個人，還……還能幫我找到一份那麼好的工作，可惜……我再也乾不了了。”
“但不管咋樣，這……這都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崔牛……”
說到這，她突然緊緊抓住崔牛的手腕，用儘最後力氣。
“你……你和春柔很配，我……我祝你們白頭偕老，生……生多幾個娃娃，有空時候就想想我，我真的……”
“真的好想回到以前呀。”
說著，她突然腦袋一歪，了無聲息。
那顆子彈打中她的致命位置，能堅持說這麼久，都已經是奇跡。
咳出來的血，已經把她的臉和脖子啥的，染得通紅一片。
此時，崔牛感到很悲傷，也很憤怒。
與其說汪銀朵害了他，不如說他把汪銀朵害死了。
要不是他，汪銀朵也不會被人威脅。
這個苦命的女人，一輩子沒享過什麼福，到頭來，還死得這麼慘。
而且，她還很年輕呀。
在崔牛的印象中，她連二十五歲都還沒有。
他緩緩放下汪銀朵的屍體。
他發出一聲暴喝。
“林豹子，我絕對要殺了你！”
他猛然起身，雙手持槍，大步朝裡屋的門走去。
剛走進去，裡邊就傳來砰砰槍響。
原來，林豹子並沒跑，一直躲在那，就等著崔牛進來，好找機會，把他收拾掉。
崔牛趕緊閃到一邊，但還是有些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