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功高蓋主都是大忌!”
“可許良這種收錢出計的法子將‘功高蓋主’這種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
甪裡言麵露驚容。
從古至今,君王對臣子的封賞最好的便是加官進爵。
可若臣子功勞太大,屢次累積,讓君王封無可封,便有極大可能會導致君王猜疑。
被君王猜疑的臣子下場都不會多好。
許良每次收銀子出計無疑將“封無可封”的可能性降低。
此舉恰如男女歡好。
若女子不求回報,一味對男子好。
則男子要麼娶了女子,不負深情。
要麼負了女子,成了負心漢。
可不管何種情況,男子心底每每想起女子,難免感歎興懷。
可若是每次歡好之後男子都給錢,則這種感歎必定蕩然無存!
沒有感情,隻有金銀!
給了金銀就不用有心理負擔,也不用懷疑女子是不是想著他人。
反正老子是給了錢的!
換了旁人,甪裡言斷然不會這麼想。
可換成許良,他覺得自己怎麼高看許良都不為過!
旁人或許不知內情,但他甪裡言作為門下侍中,豈會不知陳參、甘隆被除掉的真相?
他回頭看向許良跟張居中遠去的身影,麵露猶豫。
看張居中的樣子,分明是有私事想找許良幫忙出主意。
要不,自己也將那件煩心事去找許良?
看許良的樣子,也不是吃飽就唱之人……
……
許良熟練接了張居中的一百兩銀票,知道他有事相求,也不矯情,跟著他尋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坐下。
左右是收了谘詢費的,許良也不矯情,開口詢問:“張大人是有事要問下官?”
張居中拱手,“這次本官是為了公事。”
“公事?”
“是這樣的……”
張居中娓娓道來。
原來自張居中從禮部尚書破格提拔為尚書首輔之後,原本的左仆射唐縱跟右仆射韋觀就對他這個“後來居上”的尚書令頗為不服。
二人為張居中的副官,本該事事彙報。
可實際情況卻是六部各司之事二人往往自行處置,並未通稟他。
若非大乾接連所遇之事皆是女帝親自過問,二人無法興風作浪,說不得暗中要給他生出多少幺蛾子。
即便如此,在日常衙署辦差之時,兩人也沒少給他使絆子。
其中唐縱所主的吏部、禮部、戶部跟他的心腹左丞跟鐵桶一樣。
韋觀所主的兵部、吏部、工部又是成了小團體,旁人難以插足。
如今的局麵是張居中想要過問六部之事,要麼是直接找到左右司員外郎,即“秘書的秘書的秘書”去詢問,要麼就直接召來六部主官,即各部尚書或侍郎詢問。
左右司員外郎隻是六品小官,能知道多少朝政大事?
六部尚書跟侍郎又需每日坐在衙署辦差,哪有功夫跟他事事對接?
且就算他們到了尚書省衙署,還是得先問過了唐縱跟韋觀才能決定那些告訴張居中,那些隱瞞不報。
張居中知道這是兩位老上司看不慣他後來居上,故意給他使的絆子,若是直接告到皇上那裡,難免被人恥笑。
無奈之下,這才來找的許良求計。
“許大人,本官反複思索你之前所教的獅子管理狼群之法,卻始終不能悟透。
隻能厚著麵皮再次請教許大人!”
許良這下徹底明白過來,張居中這是遇到下屬聯手排擠了!
他麵露沉思,思索應對之策。
張居中則悄然四下打量,似生怕有人看到。
許良瞥見他做賊似的舉動,隻覺好笑。
這位公羊學派的張大人,入閣為首輔之後再沒了往日的激進昂揚,僅是官場的勾心鬥角就將他拖得力不從心。
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許良沉吟道:“此事……有些難辦啊。”
張居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連許良都說難辦的事……
許良話鋒一轉,“不過也不是不能辦。”
張居中陡然鬆了一口氣,“能辦就好!”
許良詫異笑道,“張大人似也不是那種貪圖官位的人啊。”
張居中點頭,“許大人所說不錯,張某絕非那種貪圖權勢之人。
隻是身在其位,不得不謀其政。
張某雖不能像許大人那般為陛下出謀劃策,開疆拓土,卻也不願屍位素餐,碌碌無為。
至少,在陛下、許大人橫掃列國,一統天下時,大乾內外清明,不會拖你們的後腿!”
許良大為感動,一瞬間竟有將一百兩銀票還給張居中的衝動。
張居中的觀點就像打遊戲時的輔助,他知道自己無法給敵人造成巨額傷害,卻也想助隊友一臂之力。
這樣的人,堪稱良心隊友!
許良沉聲道:“張大人風骨,下官佩服!
此計說難辦確有難辦之處,可若說簡單也極為簡單。”
“哦,請許大人賜教!”張居中滿臉誠懇。
許良點頭,“張大人可還記得下官說過獅子讓豹子管理狼群,曾問過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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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中點頭,脫口而出:“記得,當時許大人問的是獅子充當何種角色,豹子又是何種角色。”
許良笑問:“時至今日,張大人以為自己是何種角色?”
“這……”張居中麵露掙紮,但還是老實道,“該是獅子,但本官卻做成了豹子。”
許良欣慰點頭。
一個敢於承認自己問題的人改正的可能性就極大。
“張大人,下官此法便是找出一個人充當那隻豹子。”
“找人充當豹子?”
“不錯,找個脾性外向的人,此人敢於跟上官叫板,敢想敢乾,能堅定不移有自己主張的,提拔他,將他作為豹子培養。”
“這……”張居中滿臉疑惑,“許大人,這樣的人好找,問題是本官到現在也不清楚這豹子有何用。
本官現在麵對的問題是唐縱、韋觀以及一眾下官的排擠。如何又要再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