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皇宮。
皇帝熊雲滿臉著急。
大殿上,文武參差不齊地站定。
郭開等幾個身穿文官服的皆垂首不語。
而身穿甲胄的景田等人則一個個滿臉著急,目光急切地看向熊雲。
“陛下,叛賊韓先雲已經攻了三次,城東的銳健營已經被衝散,大軍死傷兩萬一千餘人。
另張毅、方平率軍也以抵達九蕪,若是拿下城池,很快也能抵達郢都。
請陛下早作決斷,是死戰還是突圍!”
熊雲心底一沉,形勢急轉直下得這麼快嗎?
他沒有回答景田,而是看向郭開,“你不是說大乾軍已經出發了嗎,為何現在還沒到?”
郭開硬著頭皮道:“大乾路遠,又是越境支援,趕路難免曲折……”
“你讓朕還要等多久?等到韓先雲帶著叛軍殺進城,把朕的頭都砍了,然後大乾軍才來?”
“陛下再忍一忍。”
“你是要朕像烏龜一樣縮在殼裡?”
“老臣不敢!”
“那你倒是說出個法子來!”熊雲怒吼道,“不管誰有法子退敵,朕一定重重封賞!”
“這……”群臣麵麵相覷。
“陛下,微臣或有一計。”一人高聲道。
“嗯?”群臣看向開口之人,赫然是文臣中的一人,屈陽。
眾人無不側目。
楚國立國八姓氏,熊、羋、屈、景、昭、董、禿、彭,屈居第三。
屈姓在文臣中的影響,雖僅次於羋姓在武將中的影響。
屈陽開口,朝臣們無不振奮。
有些話,他們說不出口。
但屈陽可以!
屈陽沉聲開口:“陛下,叛軍韓先雲所求,乃是一個公道。
陛下不如將罪魁禍首交給韓先雲,並宣布他們此番前來圍攻郢乃是清君側。
如此一來,或可解決郢都之危!”
熊雲不由皺眉,盯著屈陽道:“愛卿以為罪魁禍首是誰?”
屈陽轉臉直指郭開,“正是郭開!”
“大膽!”郭開身旁一文官大聲嗬斥,“太師乃堂堂太師,當朝宰相,一直為國憂心、操勞,助陛下登基,你敢如此汙蔑!”
屈陽陡然挑眉,大步來到跟前,揮起手中笏板,照著文臣的頭就砸。
“啊——”
那人倒地慘嚎,捂著臉怒斥,“大膽屈陽,朝堂之上竟然毆打本官!
陛下,陛下,求您給微臣做主在!”
屈陽大步上前,抬腳踹在他臉上,冷冷道:“本官與陛下商議救國之計,哪裡有你這條狗咬人的份!
再敢狺狺狂吠,本官便宰了你又何妨?”
那人猛然住口,這才想起屈陽可不止是文官而已,他此前可是上過戰場,提刀跨馬殺過敵的!
郭開眯眼冷聲道:“屈大人好大的官威,竟敢以勢壓人,逼迫陛下低頭!”
屈陽又一步來到郭開跟前,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住口,你這奸佞小人!
若不是你搬弄唇舌,蠱惑太上皇臨陣調將,我大楚怎會陷入如此困境!”
郭開背一巴掌抽得踉蹌倒退。
正要開口,卻聽到熊雲怒喝:“夠了,屈大人,朝堂上不是你放肆撒野的地方!
韓先雲叛國是不爭的事實,此時圍攻郢都也不是殺一兩個人就會放棄的。
再議!”
屈陽還要開口,熊雲已是滿臉不耐。
“屈愛卿,朕知你屈家素來忠於楚國,也知你有功於大楚。
但這不是你在朝堂上放肆的理由!”
屈陽滿臉悲憤,死死瞪著熊雲,眼見後者沒有絲毫避讓後,他將官帽取下,輕輕放在地上,跪下雙手相疊放在地上,神情肅穆地衝熊雲磕了三個頭。
熊雲麵色陰沉,沉聲喝道:“屈愛卿,你要乾什麼!”
屈陽重新站起身子,放聲大呼:“大楚曆代先君,微臣屈陽無能!”
群臣聞言,紛紛上前呼喊:“屈大人,不可啊!”
“屈大人,冷靜!”
“屈大人,不要衝動啊!”
“……”
不想屈陽一個弓步起身,從袖中都露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來。
他橫手一擰,將眾臣逼退,死死看向熊雲,寒聲道:“微臣之所以願尊你為陛下,不是因為微臣想要保全祿位,而是我大楚接連損失羋仲、韓先雲兩大猛將,又有內亂之禍。
而你,又是熊氏正統。
你既然做了大楚皇位,就該以大楚江山社稷為重!”
“微臣不忍見大楚江山淪陷,卻又不能說服君王親賢臣、遠小人,不能拯救大楚社稷於水火。
微臣愧對大楚,愧對大楚曆代先君,唯有一死以明誌!”
說罷,他把匕首往脖頸一橫、一抹,就此直挺挺倒了下去。
朝臣們一片驚慌。
有跪倒在屈陽身邊悲呼的;有趁機朝熊雲跪諫的;還有死死攥拳,猶豫要不要揍郭開的。
郭開也察覺到朝堂上悲壯氣氛,也顧不得捂臉了,趕忙拱手朝向熊雲:“陛下,屈大人雖一時激憤,誤解老臣,卻也是為國死諫,請厚葬之!”
熊雲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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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屈陽素有賢名,屈家又跟羋家一樣,素以忠義聞名。
如今屈陽竟當著滿朝文武跟史官的麵自刎於朝堂,等若是將他釘在了“殘害忠良”的昏君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