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我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窗外傳來鄧麗君甜美的歌聲,將鐵架子床上的李小川吵醒。
他一骨碌爬起來,捂著心臟位置大口的喘著氣。少年英俊的五官猙獰的扭曲成一團。想他堂堂百川實業的話事人,竟然當了大半輩子的活王八。一生不育,兒孫滿堂。
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川哥不好了,麗娜姐不見了。”房門猛然被推開,一個滿臉痘印兒,二十來歲的黃毛小子驚慌失措的衝了進來。
“王金虎?”李小川一愣。記憶中,王金虎在九六年嚴打時吃了花生米。怎麼現在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麵前?
還有他說的麗娜姐,那不是他前妻麼?他前妻不見了啥意思?他前妻在他入獄前不就尋了短見嗎?
王金虎見李小川呆愣愣的,急得直跳腳:“我說麗娜姐不見了,你到底聽到沒有啊?有人看見藍勝的車在她店外停過,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藍勝,藍勝歌舞廳的老板,吃皮肉飯的。曾經糾纏過劉麗娜。傳言,凡是他看中的女人就沒有能逃出他手掌心的。
可他也在九六嚴打中被打了靶。哪兒又冒出個藍勝?
王金虎見李小川依舊巋然不動,急得快火上房了,狠狠道:“一定是藍勝,川哥,叫上兄弟們,乾他丫的吧。”
“不是藍勝。”李小川想起來了。這是八九年的七月十四號。曾經的這一天,他帶著小弟和藍勝發生了火拚,為九六年嚴打,四五個兄弟被打靶埋下隱患。
他自己也鋃鐺入獄。
而導致這場火拚的幕後始作俑者是李解路,一個在此時尚且名不見經傳的陰險小人。他其中一個孩子的爹。
“金虎,叫人,抄家夥。”李小川一股熱血上頭,蹬上他的回力球鞋,將鞋帶係緊打成死結。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乾過仗了,年輕真特麼好。
王金虎就等這句話呢。轉身向樓下跑去,一把關了錄音機,喊道:“兄弟們,抄家夥。”
街邊開著門納涼的門市部老板們見狀,不知道這群小混混又要尋誰的晦氣,紛紛趕緊關門,生恐遭了池魚之殃。
李小川從樓上下來,借著昏黃的燈光,目光掃過這群朝氣蓬勃的小年輕。此時的他們熱血、狂浪、義氣。可惜他後來把這樣一群好兄弟給弄丟了。
這時,王金虎已經把兄弟會唯一一輛依維柯開了出來。
李小川一揮手:“上車。”
沒人問去哪裡,去乾誰。一群人提著鎬把呼啦啦就上了車。
李小川拉開駕駛位的門,向王金虎道:“我開。”
王金虎遲疑了一下,因為此時的李小川隻有十六歲。還是縣一中的高一學生。平常他幾乎沒什麼機會摸車。
“快點的。”李小川不耐煩的催促著王金虎,因為他現在憋著一肚子邪火,就算沒有劉麗娜的事,他都非乾李解路不可。
老子把你當兄弟,你特麼這個時候就開始惦記老子的老婆了。
夜色中依維柯呼嘯著出了藤穀縣城,直奔西邊的崇山峻嶺。
大概行駛了一個多小時,離開大路開進了大渡河乾涸的河道中。
河道崎嶇不平,依維柯拉著一車人又顛簸了大概半個小時,停車,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