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本該潮汐到來的時候風平浪靜。
每天遊弋在水灣裡的鯊魚也不見了蹤影。就連海鷗都不見一隻。
天地間仿佛被裝進一個口袋裡,靜得人心慌。
趙春妮根本沒當回事:“要地震。”
她來得早,經曆過很多次地震。都習慣了。
但李小川直覺非常不好。
他看了看天,今天的太陽似乎距離比平時近,但是陽光卻沒有以往熾烈。灰蒙蒙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這很不正常,至少未來不是隻有一個小小地震那麼簡單。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海底仿佛有一頭蟄伏的怪獸將要蘇醒。
尤其是那平靜的,清澈碧藍的海水,仿佛被墨水緩慢的侵蝕著,顏色變得越來越深,就仿佛怪獸緩緩睜開的眼睛。
李小川果斷道:“離開這裡吧。”
趙春妮有些不願意:“海這麼大,咱又沒船,往哪兒走啊?要是遇上那些壞人怎麼辦?”
“顧不了那麼多了。”李小川想要去把用救生衣和塑料桶拚湊的救生筏推出來。
但他的身體就是個廢物點心。雖然這些日子被海參和鮑魚養著,但荒野求生這個科目真不適合他。
就算大自然不驅趕他,就眼下這惡劣的環境,他就算不會因傷而死,也會耗儘氣血而亡。
彆說推救生筏,就算走路都困難。
趙春妮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雖然非常不情願,還是把救生筏拖了出來。
這救生筏是她過去花費一年多時間積攢的。
這個天然墳場裡,洋流帶來的不都是屍體,也會有些其他的東西。比如生活垃圾。
再比如救生衣、帆板,甚至潛水服。
當然了,潛水服是從屍體上剝下來的。
到了這個地步,隻要能活,也就沒什麼講究了。
李小川沒來之前趙春妮是準備逃走的,但凡李小川晚出現兩天,倆人都遇不上。
後來趙春妮不想走了,完全是起了私心。她想單獨和李小川待在一起,沒有其他二奶、三奶。就她和李小川。
小姑娘的心事,有時候真的不可以常理去揣度。
幸好趙春妮腦殼還算清醒,知道李小川在這個破地方不能活。雖然不願意,還是聽了他的。
她把李小川搬到自製救生筏上。筏子上還裝了淡水和海參乾,鮑魚乾當乾糧。
完了她就用撿來的漿,劃著筏子慢慢離開了這個避難所。
陽光不是太好,一望無際的海麵上,無風、無浪,要是普通人,比如李小川,在這種環境裡百分百失去方向感。
有趙春妮在,則完全不用擔心這個。
不過,一個人劃著這個七拚八湊的筏子,真的走不快。
走了一天,回頭還能看見那個小島,目測走出去不到三十裡。
李小川心裡焦急,可一點辦法沒有。趙春妮已經儘力了。而他一點忙都幫不上。
夜幕降臨,兩人就任憑筏子在海上飄著,並排躺在筏子上睡覺。
巨大的危機感沉沉壓在李小川心頭,他根本睡不著。他不懼死,但能活誰甘心就死呢?
今夜無月,夜色黑的仿佛濃稠的墨汁。躺在漂浮的筏子上,這種感覺很玄妙,就仿佛懸浮在真空中間一樣。又像瀕死前的寂滅。
所有感官遠離,隻剩下微弱的心跳。
忽然,他眼前一亮。似乎有一個螢火蟲從濃稠的夜色中劃過。
待要撲捉,那點光亮早已湮滅。
李小川以為自己太過虛弱,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