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車的晃動從劇烈顛簸,變成了輕微搖晃,再到最後,終於恢複了平穩。
明野試探著鬆開緊握方向盤的手,發現手指早已僵硬得無法伸直,隻能像爪子般蜷縮著。
寧萌嘗試活動發麻的雙腿,卻因長時間緊繃而險些從座椅上滑下。
兩人渾身濕透,衣服上結著薄冰,狼狽地癱在座位上,卻仍不敢完全放鬆,仿佛這場短暫的平靜,隻是巨獸喘息的間隙。
又不知過了多久,當儀表盤的蒸汽壓力表不再瘋狂跳動,當奶酪終於抖落身上的冰碴,嗚咽著爬向寧萌的膝蓋,兩人才敢確信,最危險的時刻或許已經過去。
明野伸手想去觸碰操作台,卻在半空停住,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掌還保持著緊抓扶手的姿勢,連關節都泛著不正常的紅腫。
窗外,暴雨依舊如注,但那片曾經要將世界吞噬的黑色巨浪,終於化作了翻湧的暗流。
暴雨的轟鳴不知何時變成了細碎的呢喃,狂風裹挾的冰粒也停止了撞擊。
明野盯著擋風玻璃上緩緩滑落的雨珠,它們不再是帶著金屬光澤的黑色,而是尋常的透明液體。
房車的螺旋槳攪動水麵的聲音從斷斷續續的“哢哢”聲,逐漸恢複成平穩的“嘩嘩”響,鐵皮船身終於停止了令人牙酸的震顫。
寧萌的指尖還卡在扶手縫隙裡,凍僵的關節泛著青紫色。
她試探著轉動手腕,卻因疼痛輕呼了一聲,皺起了眉頭。
終於,下一秒,寧萌鬆開了抓握許久的扶手,身體卻因慣性猛地前傾,險些栽倒在積水的地板上。
明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掌心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心頭一顫。
寧萌順勢撲進他懷裡,濕透的頭發蹭過他下巴,帶著雨水的腥甜和刺骨的寒意。
兩人緊緊相擁,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仿佛要透過濕透的衣衫撞在一起。
明野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聽見她壓抑的抽噎:“我以為……我們真的要沒命了……”
他收緊雙臂,喉間發緊,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方才的恐懼仍像毒蛇盤踞在心底,稍有觸碰就會吐出信子。
不知過了多久,寧萌顫抖的身體逐漸放鬆。
明野這才注意到角落裡傳來微弱的嗚咽。奶酪歪著腦袋靠在艙壁上,金毛沾滿冰碴與水漬,琥珀色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尾巴有氣無力地掃著地板。
他立刻掙脫開寧萌,膝蓋重重磕在積水裡,卻顧不上疼痛,慌忙翻出儲備的肉乾和溫水。
“來,吃點東西。”
明野將泡軟的肉乾遞到奶酪嘴邊,聲音不自覺地發顫。
奶酪耷拉的耳朵動了動,粉紅的舌頭試探著舔了舔,突然狼吞虎咽起來,濺起的肉渣混著水花落在他手背上。
待奶酪吃完,它濕漉漉的大腦袋立刻蹭進明野掌心,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溫熱的氣息驅散了指尖最後一絲寒意。
醜寶這時也撲棱著翅膀飛過來,抖落的水珠灑在兩人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