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腦海裡閃過的,不是那些惡毒的謾罵和詛咒,也不是經理冰冷的嘴臉和房東無情的驅逐。
他看到的,是老家門口那棵歪脖子棗樹。
夏天,母親會坐在樹下的竹椅上,搖著蒲扇,等他放假歸來。
父親蹲在一旁悶頭抽煙,看到他回來,也隻是“嗯”一聲,眼神裡卻帶著藏不住的歡喜。
他聞到灶膛裡柴火的味道,鍋裡燉著母親特意為他留的臘肉,香氣彌漫了整個小小的院落。
他看到自己考上大學那一年,父母拿著錄取通知書,在村裡走了好幾圈。
逢人便遞上幾顆廉價的糖果,臉上那卑微又自豪的笑容,比陽光還耀眼。
他看到那個陽光明媚的春日,他開著剛買的二手思域第一次回家,母親小心翼翼地摸著車門,連聲說:
“好,好,我兒出息了……”
那輛白色的、承載過他微薄希望也最終將他拖入地獄的思域,靜靜地停在樓下不遠處的路邊停車位上,像一個小小的、冰冷的墓碑。
車底那個早已被清理乾淨的金屬小鉤,在清晨的微光裡,是否還殘留著一絲無人察覺的、鐵鏽混合著凝固血跡的氣息?
“媽……”他嘴唇翕動,發出一個破碎的氣音,瞬間被風吹散。
一滴冰冷的液體劃過他冰冷的臉頰,不知是淚,還是天空飄落的第一絲冰涼的雨。
他張開雙臂,像一隻終於掙脫了沉重鎖鏈、撲向虛無的鳥。
身體在呼嘯的風中驟然失重,急速下墜。
灰色的、冰冷的樓體在眼前飛速掠過,模糊成一片絕望的色塊。
墜落的過程很短,卻又漫長到足以讓他看清樓下那個早起遛狗的女人臉上瞬間凝固的驚恐。
看清路邊小吃攤主驚愕張大的嘴巴。
看清那輛白色思域冰冷的車頂……
然後,是沉重到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的悶響。
世界的聲音驟然遠去,最後湧入意識的,是身體撞擊地麵時那無法言喻的、瞬間炸裂又瞬間熄滅的劇痛。
視野被一片粘稠的、迅速擴散的紅色徹底淹沒。
血,在地麵緩慢洇開,像一朵驟然綻放又迅速凋零的、巨大而詭異的紅花。
粘稠的液體蜿蜒流淌,帶著生命最後的溫度,慢慢接近路邊那輛白色思域的輪胎。
在冰冷的橡膠上,留下了一道轉瞬即逝、無人留意的、暗紅色的濕痕。
幾米之外,一隻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同樣棕黃色的小土狗,被這巨大的聲響和濃重的血腥味驚動。
它停下腳步,警惕地豎著耳朵,濕漉漉的鼻子朝空氣裡嗅了嗅。
然後,夾著尾巴,飛快地鑽進了路邊的綠化帶深處,消失不見。
雨,終於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冰冷地衝刷著地麵那片刺目的猩紅,也衝刷著那輛白色思域輪胎上最後一點痕跡。
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這個沉悶的清晨。
路人遠遠地圍著,指指點點,臉上混合著驚懼、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麻木。
拍照的手機屏幕亮起一片微弱的光。
很快,本地新聞推送了簡訊:
“今晨,一男子從xx小區天台墜亡,身份及原因正在調查中。”
網絡的世界依舊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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