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剛醒轉過來,便發現自己坐在一輛麵包車後排座位上。
前排坐著一對中年男女,男的坐在主駕上開車,兩個人都眉頭緊皺,心事重重。
華清提取原主記憶,知道男的叫鄭建國,女的叫呂秀英,是他在這個小世界的父母。
車子越開越偏,兩旁的建築從密集變得稀疏,最終被大片荒蕪的農田和低矮的山丘取代。
路況越來越差,車身顛簸得厲害。
華清閒來無事,正好看起原劇情。
原主叫鄭華清,是一名初二學生。
做為一名留守兒童,他美好的記憶都是在農村小時候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
夏日的陽光,沉甸甸、黏糊糊地壓下來,像一層滾燙的金箔,嚴絲合縫地貼在鄭華清汗津津的額頭上。
他背著書包,腳步拖遝地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腳下的土路被曬得滾燙,踩上去浮土輕揚,又燙又軟,如同踩在剛出爐的灰燼上。
空氣裡彌漫著濃烈的塵土氣息,混雜著路邊野草被炙烤後散發出的微帶苦澀的青草香,還有遠處稻田裡蒸騰上來的、厚重濕潤的水汽。
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流下,在蒙塵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清晰的泥痕。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留下幾道更深的汙跡。
村子遠遠地臥在夕陽的餘暉裡,低矮的土牆和瓦頂被染成一種溫暖的、陳舊的金紅色,像一幅擱置太久、顏料有些剝落的年畫。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巨大的樹冠撐開一片濃得化不開的綠蔭,樹下擺著幾塊被無數屁股磨得光滑溜圓的青石板。
樹下坐著幾個老人,搖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聲音被熱浪蒸得模糊不清。
“華清,放學啦?”
一聲帶著濃重鄉音、卻又異常洪亮的呼喚穿透了嗡嗡的蟬鳴和模糊的人聲,直直地撞進鄭華清的耳朵。
他猛地抬起頭,黯淡的眼睛瞬間被點亮。
是奶奶,她正站在老槐樹下,踮著腳朝他這邊張望,一隻手搭在額前遮擋著刺目的光線。
她穿著靛藍色的粗布褂子,身形瘦小,在夕陽巨大的光暈裡卻顯得格外清晰和溫暖,像一枚被時光仔細摩挲過的、溫潤的舊銅錢。
“奶!”鄭華清喊了一聲,聲音帶著奔跑後微微的喘息。
他幾乎是跑了起來,書包在背後沉重地拍打著,帶起一陣小小的塵土旋風。
他像顆小炮彈似的衝到奶奶跟前,帶著一身暑氣和塵土的味道。
奶奶布滿皺紋的臉上立刻綻開笑容,每一道皺紋都舒展開,盛滿了歡喜。
她伸出粗糙、骨節分明的手,先是用袖子給他擦了擦額頭上亮晶晶的汗水,動作有些笨拙卻異常輕柔。
接著,又替他拍了拍肩頭和後背沾染的塵土,嘴裡習慣性地念叨著:
“哎喲,看看這一身汗,這一身灰!像個泥猴子!”
語氣裡卻沒有半點責備,全是親昵。
“餓了吧?走,回家。”
“你爺給你留了甜瓜,井水裡湃了一下午,涼絲絲的!”
奶奶牽起他的手,那隻手溫熱、乾燥,掌心帶著長期勞作留下的厚繭,磨礪著他細嫩的手背皮膚,卻傳遞著一種無比堅實的力量。
鄭華清順從地跟著奶奶,穿過村子坑窪不平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