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華清的心沉到了穀底,徹骨的寒意比這潭水更甚。
“還愣著乾什麼?”蘇晚晴嬌嗔地推了趙元坤一下,聲音甜膩,說出的話卻比寒潭更冷:
“快請大師兄下去‘泡一泡’啊!”
“大師兄以前不是總教導我們要勇猛精進,不畏艱險嗎?”
“這點寒氣算什麼?大師兄,你說是不是?”
她笑靨如花,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針,紮在苗華清身上。
“聽見沒?蘇師姐發話了!”三角眼弟子獰笑著,和方臉弟子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發力!
“不——”苗華清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而嘶啞的呐喊。
噗通!
冰冷的、墨綠色的潭水瞬間將他徹底吞沒!
那不是水,是億萬根燒紅的鋼針,是無數把淬毒的冰刃,在接觸皮膚的刹那,就瘋狂地刺入。
一股難以言喻的、瞬間凍結靈魂的極寒煞氣,如同無數條毒蛇,順著他的毛孔、七竅、傷口,瘋狂地鑽入他的身體。
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仿佛在刹那間被凍結、被撕裂。
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心臟被一隻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瀕死的窒息感。
“呃啊——”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慘嚎猛地從水下爆發出來,隨即被咕嚕嚕的水泡聲淹沒。
苗華清在刺骨蝕魂的寒水中瘋狂地掙紮起來,那條完好的手臂徒勞地拍打著水麵,濺起冰冷的水花。
殘臂則完全失去了知覺,像一段枯木在水中沉浮。
每一次掙紮,都讓更多的、蘊含著陰煞寒毒的潭水灌入他的口鼻、肺腑,帶來更劇烈的、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撕碎的痛苦。
冰冷的潭水刺激著他破碎的丹田,那早已沉寂的死寂之地,竟傳來一種被無數冰針反複穿刺攪動的劇痛。
岸上爆發出更加響亮的、充滿快意的哄笑聲。
“哈哈哈!看他那樣子!像不像條落水狗?”趙元坤指著潭中掙紮沉浮的身影,笑得前仰後合。
蘇晚晴掩著嘴,咯咯地嬌笑著,眼中閃爍著殘忍興奮的光芒:
“大師兄,這寒潭淬體的滋味如何?這可是師妹我特意為你尋的‘機緣’呢!你可要好好享受啊!”
“廢物就是廢物,洗個澡都這麼費勁。”三角眼弟子大聲嘲笑著。
冰冷,劇痛,窒息……意識在極致的痛苦和冰冷的絕望中迅速沉淪、模糊。
岸上刺耳的笑聲、刻薄的言語,仿佛隔著厚重的冰層傳來,越來越遙遠。
身體的力量在飛速流逝,掙紮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微弱,拍打水麵的手臂越來越無力。
冰冷的潭水無情地灌入他的口鼻、肺腑,帶來一陣陣瀕死的痙攣。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一雙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如同拖拽一塊朽木般,從煉獄般的寒潭中粗暴地提了出來。
“咳咳……嘔……”苗華清像破布袋一樣被丟在冰冷的潭邊岩石上。
他蜷縮著身體,劇烈地咳嗽、乾嘔,吐出來的全是帶著冰碴和血絲的墨綠色潭水。
身體劇烈地抽搐著,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受控製地痙攣,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布滿了被寒氣侵蝕出的細小裂紋。
牙齒瘋狂地磕碰著,發出密集而恐怖的“咯咯”聲。
他像一條被扔上岸的瀕死的魚,徒勞地翕動著嘴唇,卻吸不進一絲溫暖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