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刺客的雁翎刀剛剛劈下,劍尖已如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點穿了他的咽喉。
另一個刺客的鏈子槍毒龍般甩出,卻隻刺中了空氣。
冰冷的劍鋒已如影隨形,自他肋下斜斜撩入,輕易地剖開了內臟。
第三名刺客試圖從背後偷襲,長劍卻如同背後長了眼睛,以一個刁鑽到極致的角度反手刺出,劍尖透胸而過……
劍光每一次亮起,都帶走一條亡魂,濺開一蓬血雨。
華清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多餘的花哨,隻有最原始、最高效的殺戮本能。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濺上的血點越來越多,如同戴上了一張猙獰的麵具。
唯有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冰冷依舊,甚至……比劍鋒更冷。
遠處樹梢上,一抹隱約可見的紅影幾乎與濃密的鬆針融為一體。
胡小梅斜倚在一根粗壯的橫枝上,蔥白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著一片鬆針,那雙靈動的杏眼此刻卻瞪得溜圓,紅潤的小嘴微張著,帶著毫不掩飾的驚愕。
按照原計劃,她本要上演一出“俠女救王子”的戲碼,甚至已經暗自盤算好出手的時機和角度。
可下方驛道上那電光石火、卻又殘酷到令人窒息的一幕幕,徹底顛覆了她的預想。
那柄“繡花針”般的禮器佩劍,在那個本該是“懦弱質子”的莘國王子手中,竟化作了收割性命的閻王帖。
那快得隻見殘影的身法,那精準到毫厘的劍鋒軌跡,那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
每一劍揮出,都像是精心計算過的死亡方程式,簡潔、高效、致命。
噴濺的鮮血,倒伏的屍體,仿佛都成了他劍舞的詭異背景。
侍衛長的慘死時,她心中一喜,知道該自己出場了。
但那王子臉上瞬間消失的恐懼、取而代之的邪異與冰冷,以及隨後展現的恐怖劍術,更讓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脊椎升起。
“這…這真是那個在季國深宮裡待了七年,據說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南華清?”
胡小梅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撚著的鬆針不知不覺被掐斷了。
直到那魁梧首領的頭顱幾乎被平滑地削斷,剩下五名刺客如同被割倒的稻草般接連倒下,胡小梅才猛地從巨大的震撼中驚醒。
場中,隻剩下最後一名刺客。
他被同伴的慘狀和王子那如神似魔的身影徹底嚇破了膽,怪叫一聲,竟不是進攻,而是轉身亡命地向密林深處逃竄。
“哎呀,我一時看入了迷,竟忘了正事。”胡小梅眼神一凜,瞬間拋開所有雜念。
玉手在腰間一抹,指間已夾住一柄三寸長的柳葉飛刀。
她手腕輕抖,動作迅捷如電,一道細微的銀光無聲無息地撕裂空氣,帶著精準的預判,直奔那刺客的後心。
“噗!”
飛刀入肉的聲音輕微卻清晰。
那狂奔的身影猛地一僵,向前撲倒,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幾乎就在同時,下方那個渾身浴血、持劍而立的青色身影,緩緩抬起了頭。
那雙剛剛還翻湧著無情殺意的眼眸,精準地鎖定了她藏身的樹梢。
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冰冷,嘴角卻似乎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邪氣的弧度。
“你和她們是一夥的?”清冷的聲音響起,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林間殘留的血腥氣,直抵胡小梅耳中:
“這是要殺人滅口?”
那聲音裡的寒意,比剛才的劍鋒更甚。
“哼!好心當成驢肝肺。”胡小梅秀眉緊蹙,為對方那毫不掩飾的懷疑感到一絲氣惱。
她足尖在樹枝上輕輕一點,火紅的裙裾如同盛開的曼珠沙華,在斑駁的光影中翩然落下,輕盈地落在距離南華清數步之外的一片未被血汙沾染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