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臉上顯出恰到好處的“為難”之色。
他微微蹙眉，踱了兩步，歎息道：
“亞父，孤之心意，天地可鑒。”
“然……正因如此，此事才更需謹慎。”他迎著衛康略顯陰沉的目光，誠懇道：
“亞父有所不知，朝中那些老臣，食古不化，尤其南昌太一黨，對孤尚且虎視眈眈。”
“若孤甫一登基，便將亞父驟然擢升為百官之首的丞相……”
他搖了搖頭，語氣沉重：
“必遭群起而攻之！”
“屆時非但亞父之位難穩，恐更會授人以柄，動搖孤之根基，反壞了你我大計。”
衛康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閃爍不定。
華清的分析合情合理，他無法反駁，心中卻湧起強烈的不甘和被輕視的惱怒。
他沉默片刻，聲音微冷：
“那陛下的意思是……？”
“亞父莫急。”華清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臂，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
“孤豈會辜負亞父？隻是需要循序漸進，堵住悠悠眾口。”
“孤思慮再三，欲先委亞父以‘司寇中郎將’之職。”
“司寇中郎將？”衛康眉頭緊鎖，這是個主管都城刑獄稽查、輔佐司寇卿的官職，秩祿不低，但離丞相之位，差了十萬八千裡。
“正是！”華清眼中閃過“智珠在握”的光芒，解釋道：
“此職掌郢都刑名、緝捕、牢獄，看似權柄不彰，實則要害。”
“亞父可借此職，名正言順地安插人手，掌控都城內外的動向，亦可熟悉朝堂運作，更可……立下實打實的功勳。”
“比如，查辦幾個大案要案？”他壓低聲音，帶著誘惑：
“待亞父根基穩固，功勳卓著，孤再行擢升，拜相便是水到渠成。”
“屆時，誰還敢有半句閒言？”
衛康緊鎖的眉頭漸漸鬆開。
華清這番話，點明了這個官職的“實權”和“潛力”，更暗示了對付南昌太的“好處”。
雖然離預期甚遠，但似乎……確實是一條更穩妥、更能攫取實際利益的路子。
他精於算計的商人本性占了上風，權衡利弊後，臉上重新堆起笑容：
“陛下深謀遠慮，草民佩服，一切但憑陛下安排。”
“這‘司寇中郎將’，草民領旨謝恩！”他再次躬身。
華清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亞父深明大義，孤心甚慰。”
衛康解決了官職問題，心思又活絡起來。
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試探著開口，語氣帶著幾分“關切”：
“陛下，還有一事……草民在季國時，為照顧陛下起居，曾遣一侍女鳳小可貼身服侍。”
“此女……溫婉可人，不知陛下可還記得？”
華清心中冷笑，麵上卻適時露出一絲“回憶”和“溫情”：
“小可……孤自然記得。”
“陛下記得就好。”衛康笑容變得有些微妙：
“小可這丫頭……自陛下歸國後，便一直鬱鬱寡歡。”
“前些時日更是……診出了喜脈。”
“算算日子，正是陛下在季國之時……”
他頓了頓，觀察著華清的臉色，聲音帶著一絲“為難”：
“她腹中所懷，乃是陛下骨肉。”
“草民不敢擅專，特來稟告陛下，不知陛下……欲如何處置這可憐的女子與她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