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麵色沉痛”地看完奏報,沉默良久,最終仿佛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提起朱筆,在奏報上沉重地批下:
“覽奏,不勝悲憤!”
“武威侯忠勇為國,竟遭此毒手。”
“凶犯胡小戈,罪大惡極,人神共憤,著即依律,處以極刑,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武威侯南昌太,追封忠勇公,按公爵禮厚葬。”
朱批落下,殷紅刺目。
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差點擊垮了胡小梅,她不顧一切衝進司寇府陰森的大牢。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胡小戈被沉重的鐵鏈鎖著,身上帶著激戰留下的傷痕,神情萎頓。
但看到妹妹,眼中立刻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和憤怒。
“小梅!”他壓低聲音,帶著妖物特有的嘶啞和絕對的肯定,眼神凶狠如受傷的野獸:
“那老匹夫不是我殺的,鬼知道那把匕首是從什麼地方飛來的,我連影子都沒看清。”
“這是栽贓,絕對是栽贓。”
“不是衛康那條老狗,就是南承嗣為了繼承爵位,故意使壞……”
“甚至可能就是那個昏君在搞鬼。”
胡小梅的心沉到了冰冷的穀底,渾身發冷。
她了解自己的兄長,這種生死關頭,他不會說謊,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她立刻返回王宮,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和滿腔的憤怒,不顧侍衛阻攔,強行闖入禦書房。
“陛下!”胡小梅臉色慘白如紙,眼中含淚,卻燃燒著熊熊怒火和質問:
“我兄長說了,人不是他殺的,是有人暗算栽贓。”
“陛下,您不能就這樣處死他,您要明察啊!”
她聲音尖銳,帶著絕望的哭腔。
華清坐在禦案後,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疲憊和沉重。
他揉了揉眉心,聲音低沉而無奈:
“小梅,孤知你兄妹情深。孤何嘗願意相信?”
“然……此案人證、物證確鑿,眾目睽睽之下,王叔遇刺身亡,所有矛頭皆指向胡小戈。”
“衛康的奏報,條理清晰,證據鏈完整。”
“孤……孤身為國君,豈能因私廢公,罔顧國法?”
他站起身,走到胡小梅麵前,想握住她的手,卻被胡小梅猛地甩開,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不信。
華清歎了口氣,語氣帶著“推心置腹”的“苦衷”:
“況且,小梅,前些時日孤力排眾議,擢升你兄長和衛康,已是惹得朝野非議,民間怨聲載道,都說孤昏聵不明,任人唯親。”
“若此時,孤再因你之故,罔顧這‘鐵證如山’,赦免了被指認為刺殺重臣凶手的兄長……”
“小梅,你讓天下人如何看孤?讓那些虎視眈眈的宗室、大臣們如何看孤?”
“這‘昏君’的罵名,孤可就真的坐實了。”
“莘國剛剛經曆動蕩,根基未穩,經不起這般動搖啊。”
他語重心長,仿佛一切都是為了大局,為了莘國,為了他來之不易的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