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畫靠著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和對華清、對命運刻骨的恨意,硬生生熬過了一天又一天。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
她從最初的哭喊、求饒,變得麻木、沉默,隻有在深夜,才會偷偷摸著眼眶,想起曾經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笑靨如花的自己。
轉機發生在一次極其偶然的疏忽。
兩年後的一個深夜,一場罕見的沙塵暴襲擊了迪拜。
狂風呼嘯,能見度極低,園區外圍電網的一處老舊地段因短路暫時失效,巡邏的守衛也躲進了室內。
魏知畫幾乎耗儘了生命中最後一點力氣,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撬開了宿舍廁所那扇幾乎從未檢查過的、鏽蝕的通風窗,從狹窄的管道爬出,重重摔在園區外的沙地上。
她不顧一切地拖著殘破的病體,頂著狂風沙暴,朝著有燈光的方向拚命爬行……
不知過了多久,幾乎要昏迷在沙丘裡的她,被一輛路過的、前往城區送貨的巴基斯坦裔司機發現。
好心人看著她淒慘的模樣和身上的傷痕,立刻明白她是從那些“可怕的地方”逃出來的,冒著風險將她藏進貨箱,直接送到了領事館的門口。
當領事館的工作人員打開門,看到這個倒在門口、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渾身散發著惡臭、腹部有著猙獰疤痕、眼神渙散卻帶著一絲求救光芒的女人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她,終於得救了。
在領事館的全力協助下,經曆了複雜的身份核實、病情穩定但性病和單腎缺失已成永久性傷害)以及遣返程序後,魏知畫終於踏上了回國的航班。
飛機落地,呼吸到故鄉的空氣時,她沒有絲毫喜悅,隻有無儘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創傷。
她失去了健康、尊嚴、青春,以及未來。
回到家鄉,麵對的將是旁人異樣的目光、疾病的折磨、破碎的家庭和渺茫的生計。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華清,一想到他,魏知畫的牙齒就咬得咯咯響。
走出機場,她沒回家,而是在家人的陪同下去了市警局。
坐在接待室裡,她攥著皺巴巴的遣返證明,聲音因為激動和長期營養不良而嘶啞:
“阿瑟,我要報案,金華清,他把我賣到迪拜的詐騙園區,折磨了我兩年。”
“好不容易,費儘千辛萬苦才逃了出來。”
接待民警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和顫抖的雙手,立刻記錄案情,可當魏知畫提到“兩年前和華清一起飛迪拜”時,民警卻皺起了眉。
按照流程,他們聯係海關調取當年的出境記錄,結果卻讓魏知畫如遭雷擊:
係統顯示,202x年x月x日,魏知畫確實乘坐ca941航班飛往迪拜。
但同航班的乘客名單裡,根本沒有“金華清”這個名字,她的座位旁邊,登記的是一位外籍遊客。
“不可能!”魏知畫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我明明和他一起上的飛機,他就坐在我旁邊!”
她歇斯底裡地辯解,可民警遞過來的打印單據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裡,確實沒有華清的痕跡。
魏知畫要求查海關和航空公司當日監控。
可惜,得到的答複卻讓魏知畫心涼。
無論是海關,還是機場,監控的存儲周期隻有半年,兩年前的錄像早就被覆蓋刪除,連備份都找不到。
走出警局時,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像個遊魂一樣在街上晃蕩。
回到家時,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迪拜時發的朋友圈,那些照片裡有華清的側臉。
她趕緊用母親的舊手機,登錄了自己的賬號,翻出那些照片跑到律師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