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被少女下了封口令,一肚子的疑問問不出來,隻好把注意力轉移到場內。
現在已經入夜,外麵氣溫驟降,擂場為露天,按說也應該挺冷的,但坐在其中,渾身卻暖洋洋的,單憑三麵牆上的上百根火把也沒有如此熱力。
破曉抬頭看了一下,那幅巨大的白紗隱於夜空,繁星點點,此物白天防曬,夜間防寒,果然神奇,鬼社真有仙師坐鎮嗎?
再看對麵的擂台三麵掛網依稀可辨,背靠的高牆白得發亮,尚未到開場之時。
雖然坐席區沒有滿座,但身後站立區的看客濟濟一堂,氣氛並不差。
陣陣喧嘩中,破曉聽到了站立區和長凳席的一些議論,好像看客們在不同的擂手的身上下了賭注,爭論其輸贏。
經過初擂決出的擂手自然是佼佼者,似乎月擂的另一看點在於押注。
破曉不由瞥了身邊的少女一眼,心中嘀咕,她不會也是個賭徒吧?
少女卻顯得很平靜,跟周圍熱烈的氣氛格格不入。
破曉又好奇地打量著身下的長凳,這個長凳很長,每凳可坐十人,間以豎條紋路劃分座位,他這才注意到,條紋中竟然刻著有兩列編號“子醜寅卯辰……”,回憶起上次初擂的情形,差不多明白了編號的用處,不由手賤地按了其一編號,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顯然有機關控製。
倒是每個座位的下麵放著一個黑瓷唾壺,看著有點奇怪,誰有那麼多痰要吐呀,富人就是矯情。
就在破曉好奇地左顧右盼之際,周遭的火把忽地同時熄滅,隻留下亮如白晝的擂台,原本喧嘩的看客們隨之安靜下來。
破曉的心中一跳,竟也有所期待,看這樣的打擂,似乎真有點令人上癮呢。
在全場目光的彙聚中,擂台的側梯上隱隱可見一個婀娜的身影,人未現而歌已起:“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依舊桃花麵,頻低柳葉眉。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那歌聲清淡悠遠,婉轉哀怨,唱儘了男女離彆後夢中相見之情苦。
情竇初開的破曉聽得微微心動,不由瞥向身邊的少女,她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毫無所動。
又是一聲清脆的鑼響,歌者已然站到了台上,千人矚目的花魁娘子林清兒,一襲絳紅長裙,低挽雲鬢,素麵朝天,月眉明眸,煙視媚行,似嗔似喜地掃視一圈,曲身拱手,道了一聲:“列位看官萬福,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事來明日愁。奴家受鬼社委托,掌管本次月擂,列位多多捧場。”
“好也……最好一直是林姑娘……”滿場看客熱情回應,畢竟單是聽花魁娘子一曲,就值回擂劵了。
破曉和少女仿佛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唯二兩人,靜靜地坐在座位上,而破曉之所以沒有隨大溜,因為他的大半心思都放在邊上的少女身上,猜測她為啥非看這打擂不可?
鼓點響起,林清兒做了優雅的手勢:“有請甲號擂手登台。”
月擂擂手的出場是按時間順序排的,甲號擂手就是上旬的擂手,這是一個穿著白色武士袍的大漢,從另一側跳上了數丈高的擂台,是真的跳,沒有走木梯,平地縱起,一躍而上,一看是個江湖高手,激起了滿堂彩。
破曉看得眼前一亮,什麼神仙、仙師對他而言未免虛無縹緲,而這種高來高去的江湖俠客才是他看得見、摸得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