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就是不想乾了。”
“那你賺得多嗎?”
“嗯,賺得多,至少不愁吃穿。”
“那不就完了?賺得多就繼續賺呀!哦……我都忘了你是個高中生,還是要好好學習……”
“也不是,就是最基本的物欲滿足了,又找不到什麼新的目標,房子、車子、戀愛……這些我都不太感興趣,反正我一直是一個沒什麼歸屬的人。我的錢比我的欲望多,這種感覺就有點像,我把遊戲機裡的彩票都清空了,但最後隻能兌換到一個特彆醜的玩具熊。”
“喂喂喂,我的玩具熊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嗎?而且,有錢可以裝b,碾壓彆人會有優越感,這難道不爽嗎?”
“我的同學連學費都要靠湊,在經濟貧困的人麵前大肆炫耀,是一種殘忍。我並不喜歡恃強淩弱,除非對方先向我展示惡意。”
“哦……好像也是,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原則。”
少年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
“喂,振作一點啊,等等,你是在裝b嗎?什麼‘哎呀錢買不來我的真愛、錢買不來我的快樂’,拜托,有錢就是很好!有錢就是能買來開心幸福!承認吧少年,說不定你就是看到富二代開公司一天燒掉的錢比你吭哧吭哧賺得都多,心理不平衡!”
“嗯,可能是賺得不夠多,但是我也沒什麼興趣。比也比不過,不想比了。”少年咬著吸管,看著爐子上火苗跳動,俊美的側臉看不出什麼情緒,似乎也不太在乎:
“我把我所有的錢都寄回以前待的福利院了,我以為隻要我重新回到身無分文的狀態,我就能重新找回那種追逐目標的快樂,但是我發現我錯了。”
我以前也覺得,隻要我有了錢,我也會擁有幸福和快樂的,隻不過當時的我並不理解,人為什麼一定要‘幸福快樂’?
伴隨著我讀書、工作,我的確在賺錢這件事上有天賦,我如願賺了很多錢,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
但是錢帶給我的滿足,僅此而已了,我倒沒有美化自己。
我知道錢能帶給人優越感,讓彆人羨慕我。
但是我周圍的同學連上學的錢都是家裡砸鍋賣鐵給湊的,甚至因為他媽媽生病了,這筆錢還要被拆分成四五六七份,縫補著家裡的各種支出。
這時我終於意識到,我真的沒辦法通過炫耀攀比來獲得滿足。
‘幸福快樂’在此時變得更像是一個詛咒、一個懸吊在我麵前讓我不斷追逐的胡蘿卜,我也沒有辦法再回到以前那個貧瘠的狀態。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了。
在這個金錢主義至上的世界,好像人們所有的感受都與‘錢’強相關聯。
你愛一個人,你要用錢來綁定表達,所以有了鑽戒、房子、超級貴的電腦顯卡和名牌限量包包球鞋。
你恨一個人,你要用錢來展示力量,所以有了攀比的豪車豪宅、華服名表還有饑餓營銷。
你看,很多人很迷戀錢,但其實是迷戀錢帶來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才是真正讓錢有價值的原因。
我迷茫,是因為我意識到,我覺得那根懸吊在我頭上的‘胡蘿卜’很沒意思。
我不愛誰,我也不恨誰,事實上,我都不知道我是誰犯下的一個錯誤。
明明隻是流水線上生產的東西,卻被疊加上層層不著邊際的光環,人們再根據一張張價簽牌,定義它們的價值,踩高捧低,曲意逢迎,拜金主義如同水漫一般將每個人浸溺其中。
我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為了這一張張價簽牌努力,我很會賺錢沒錯,但我覺得沒什麼爭取的必要,就像我在得知最後的獎勵是一隻醜醜的玩具熊,現在就算清零我的遊戲彩票,我也覺得無所謂。”
少年像是將積壓在自己心頭已久的話一股腦傾吐而出,聳聳肩,也不太在乎阿伯是否能理解他。
“喂……我的玩具熊也沒有這麼不堪吧!”
鐵板上蒸起油煙嫋嫋,糊住了少年稍顯落寞的垂臉,阿伯心裡莫名燃起了一股鬥誌。
“切,說到底,還是因為你掙得不夠多!”
“嘖,老頭……激將法對我真沒用,你還真不會安慰人。你說兩句好聽的,我把你這攤子都包了。”
“哎,包我這攤子有什麼意思?你還真當阿伯我沒見過錢?我可是這座遊樂園的園長啊!
我為這座樂園背了將近千萬的債務,連債主都定期來慰問我讓我注意身體健康不要人死債消,你掙的錢能有我欠的錢多?
我和你比起來,我才應該是那個說‘啊錢乃身外之物,錢隻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字沒有任何意義’的那個人吧!”
“……你是園長?哪有園長親自擺攤賣小吃的?背這麼多債,你乾什麼了?”
“其實這些債不是我的,遊樂園原來也不是我的,我以前混黑幫的,這個遊樂園是黑幫拿來洗錢的。
我在道上混的時候,什麼都不會,唯一有的就是義氣、忠誠,還替老大擋過一次刀,他們就乾脆讓我來這當個名義園長,讓我到這個遊樂園裡看賬,後來我看賬也不會看,索性就搞一個小吃攤,發現我做這個做得還不錯,就一直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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