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拂過,帶起一層薄薄的沙霧,在空中緩緩飄散,像是某種無形的屏障,阻擋了腳印們的延伸,也阻擋了於白的前進。
頭顱的輪廓在空曠的沙地上顯得格外巨大,像是從沙層中拔地而起的一座山峰,帶著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剛剛見它,於白還在沙漠邊緣。
此時再見,於白距離它更近了。
頭顱仰躺在沙層中,後腦勺顯然有一大部分陷入沙層之下。
它的皮膚呈現出灰白色,表麵乾燥龜裂,裂紋縱橫交錯,像是被風沙侵蝕的古老石像。
裂紋的深度和寬度不一,有的細密如蛛網,有的則像是被某種力量撕裂的溝壑,裸露出的內部結構呈現出灰褐色的質地,與表麵的灰白色形成鮮明對比。
眼窩空洞,沒有眼球,沙流從眼窩中無聲地傾斜而下,兩條沙河,沿著頭顱表麵蜿蜒而下。
鼻孔寬大而高挺,鼻翼兩側的皮膚布滿了細密的裂痕,沙流從鼻孔中緩緩流出,與眼窩中的沙流彙合,形成一條更寬的沙河。
嘴巴微微張開,沙流則從它的嘴角緩緩流出,仿佛頭顱的體內隱藏著某種無儘沙源,源源不斷地將沙粒輸送出來。
站在距離它不遠處,空氣中彌漫著細沙的味道,帶著一種乾燥而陳舊的氣息。
於白看著這沉默的頭顱,細細感受著那份巨物帶來的壓迫感。
他和這頭顱之間最後的距離,就是這片沒有任何腳印的沙地。
在剛剛的測試中得知,震動會吸引蠕蟲攻擊。
踩在厚實的腳印上,能避免製造震動傳到沙層下。
現在這段最後距離上,沒有腳印,也就意味著於白一旦踩上這片沙地,就一定會觸發蠕蟲攻擊。
況且——
這段沙地的距離並不短,不是於白一鼓作氣衝過去就能突破的。
而於白眼下的精神耐受值隻有堪憂的8點。
難,難,難。
這就陷入了新的矛盾。
眼下突破點就在眼前,但問題是怎麼突破?
彆說是於白,就連場外觀察室都沉默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陸陸續續又有其他殺意側寫師被回收出來。
屏幕牆上,一個個亮著的畫麵熄滅,宣告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眾人的心情隨著畫麵的熄滅而逐漸沉重。
“又失敗了……這是第幾個了?”
“已經超過一半的側寫師被回收了,剩下的也沒幾個了。”
“目前還留在場上的側寫師,進度最大的就是於白,但他那8點精神耐受值……”
“風險太大了,萬一於白失敗了,精神耐受值清零,我們豈不是既損失了於白,又沒得到破案的線索?”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聚焦在於白的畫麵上,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們對於白抱有期待,但又不敢期待。
期待,是因為於白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行動思路,都明顯遠超其他經受過專業訓練的側寫師。他的每一步都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
不敢期待,是因為現在他的精神耐受值實在太低,再來一點新的危險,隻怕到時候就算沒找到任何線索,席子向也必須將他立刻回收。
“如果於白失敗了,我們該怎麼辦?”
有人輕聲問,卻沒人回答。
再熬一會,天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