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表走針、麥稈指針、還有依然在流出來的黑色稀釋液……
一層又一層給於白的心理壓力加碼。
於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泵房內的空氣變得粘稠,混合著鐵鏽和腥甜的味道。
天花板的管道仍在痙攣,金屬扭曲的嘎吱聲在混凝土牆壁間回蕩,形成令人不安的共鳴。
鐘表的走針聲越來越大,劃過表盤的哢噠聲幾乎連成一片。
操作台側麵的圓形表盤上,麥稈指針每移動一分,窗外就傳來麥稈折斷的脆響,此起彼伏,血麥的自毀還在繼續。
混合池內的液體仍在變化。
黑液擴散形成的漩渦越來越大,池壁上的觀察窗開始蒙上一層霧氣,那些指引操作的分層痕跡正一點點消失。
場外觀察員們也不自覺替於白心焦,但他們畢竟不在殺意空間內,隻能眼睜睜看著於白行動。
“這……這是什麼情況?”
“感覺很不妙啊,看於白的行動,是因為他擅自打開這些管道,所以觸發了什麼規則嗎??”
“但是場上好像沒有直接攻擊於白的原住民啊…?那現在該怎麼辦?趁於白還沒遭受攻擊之前,先把他回收出來?”
“現在回收是不是有點太早了……於白這才進入沒多久啊。”
“不,這次殺意空間是有時間限製的,這個鐘表在逆時針旋轉,這裡才是本次殺意空間的規則!”薑晴目光一凜,指了指畫麵某處。
大家循聲望去,大概明白了,於白現在是想利用這三根粗管道裡的液體,調配出什麼東西,
但是現在這三根管道出現問題,卡住了,在浪費於白的時間!
不過,這個發現也讓場外觀察員們鬆了口氣。
原因無他,這讓他們對“什麼時候回收出於白”這件事,有了時機上的把握。
隻要在鐘表走針,快要結束之前,將於白回收出來就好了。
可是,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於白的心理壓力逐漸攀升。
他的手依然卡在第三個旋鈕上。
金屬旋鈕不知何時開始溫度上升,掌心都開始滲出汗水,在旋鈕表麵留下黏膩的指紋。
每一次用力,都能聽到頭頂管道傳來液體被暴力抽取擠壓的悶響。
突然,從不知道從哪的天花板上滴下來一滴冷凝水,正好砸在於白後頸,沿著脖子下滑進衣服裡,冰涼如蛇信。
但他已無暇顧及。
時間在流逝,血麥在消失,而解決問題的關鍵,就藏在這片混亂之中。
他突然眼睛一睜。
手微微鬆開旋鈕,側身再次朝後看去——
那扇門。
那扇門後,是什麼?
於白像是被蠱惑似的,怔怔地朝那扇門走去。
每靠近那扇門一步,泵房內的機械噪音就變得愈發扭曲——管道痙攣的嘎吱聲逐漸拉長,像是被慢放的錄音帶;
液體流動的汩汩聲響卻反常地清晰起來,甚至能分辨出不同粘稠度的流體在管壁摩擦的細微差彆。
於白的手掌貼上冰冷的門板。
門軸發出乾澀的吱呀聲,緩緩向內開啟。
沒有預想中的房間,隻有一片濃稠的黑暗在地麵鋪展。
他單膝跪地,手指扣住門框邊緣,緩緩俯身。
借著泵房昏暗的燈光,一口方形井口顯露出來。
並沿由粗糙的混凝土澆築而成,邊緣布滿細密的裂紋。
井內漆黑如墨,卻反常地沒有潮濕的水汽,隻有若有若無的鐵鏽味漂浮上來。
於白微微側頭,把門的幅度打開得更大,好讓更多光線進入,幫他看清井內的景象。
然而,在他看清井下到底是什麼的那一刻。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擴張,右手無意識地捏緊了門把手。
【精神耐受值20】
儘管他的呼吸節奏依然平穩,但脖頸處的肌肉線條卻繃緊如弓弦。
像是觸發了他某種防禦機製,他的肩胛肌肉群瞬間調整到最佳發力狀態,隨時準備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