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白的鐮刀懸在半空,遲遲未能落下。
那些血麥的穗頭在無風的狀態下微微晃動,在躲避他的刀刃。
那些飽滿的麥穗上,暗紅色的紋路漸漸扭曲成五官的輪廓。
有的像被壓扁的嬰兒麵孔,有的則如同老人臨終前痛苦的表情。
每一粒麥子都像一張張被痛苦拉長的人臉,在穗軸上無聲地尖叫。
於白甚至能看清它們皺起的“眉頭”和扭曲的“嘴角”。
當他俯身時,最近的幾株血麥突然齊刷刷向後仰去,麥稈彎曲的弧度像極了人類後仰躲避危險的本能反應。
還記得每次割斷莖稈,切麵總是流出暗紅的汁液嗎?
那或許就不是植物汁液,更像是稀釋後的血液。
更讓人不適的,是割斷麥稈時的觸感。
之前於白沒有注意,在得知泵房真相後,心裡不自覺就開始留意這些細節。
鐮刀割入麥稈的瞬間,外層確實發出植物纖維斷裂的脆響——但緊接著就傳來肌腱被切斷般的滯澀感。
這種若有若無的不適感,讓於白愈發覺得惡心了起來。
這些血麥為什麼會躲避鐮刀?
因為它們是活的,有生命,麵對暴力的鐮刀它們會本能地掙紮反抗。
【收割進度:81100】
【收割進度:82100】
【收割進度:83100】
……
【收割進度:98100】
【收割進度:99100】
【收割進度:100100】
【已成功收割100株血麥,現在請你將它們運送至穀倉進行交付吧】
於白眼前再次彈出提示。
穀倉?
於白想了一下,應該指的是那座木結構建築。
建築側麵斑駁的白漆上,用簡筆勾勒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寬大的推拉門後,露出裡麵整齊堆放的乾草捆。
他收拾了一下田壟地上的血麥,將它們捆紮成束。
分三次將麥捆拖向穀倉,每次搬運時都能隱隱感覺到麥穗似乎在麻袋裡輕微抽搐。
穀倉的推拉門發出滯澀的摩擦聲。
於白拖著最後一捆血麥踏入穀倉,一股子乾草味。
穀倉中央擺著一張木台。
【請把收割下來的血麥置於木台上,進行切割處理】
於白有些疑惑。
將血麥按在木台上,舉起鐮刀割開第一株麥穗,暗紅的汁液湧了出來。
兩株、三株、四株……
液體在木台的紋路中蜿蜒流動,漸漸暈染開來。
隨著切割的血麥越來越多,木台上的血色汁液,逐漸彙集出一個人形輪廓。
就好像於白切割的不是血麥,而是一具人體。
於白擦了一下額頭的汗,轉身去取新的血麥。
身後突然傳來“啪嗒”一聲輕響——像是濕漉漉的手掌拍在木板上。
臥槽。
隻見那木台上,原本隻是平麵的血色人形,突然變成實體的類人形體,緩緩坐起身來……
那種近在咫尺,看著一個影子突然從扁平變成一個實體的怪物。
一瞬間,頭皮發麻!
隻見那個血人已經完全立了起來。
軀體由純粹的血漿構成,表麵還不斷泛著粘稠的泡沫。
它的手臂垂到膝蓋位置,末端不是手掌,而是不斷滴落的血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