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京城的大街還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夜色之中，遠處傳來更夫悠長的打更聲，給這寂靜的清晨添了幾分肅穆。
太極宮前，夜明珠亮著微光，映照出前來上朝的官員們的身影，衣袍在微風中輕輕飄動，發出細微的簌簌聲。
官員依等級排列，依次進入大殿。
文武分列兩旁，眾官員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一致，皆是麵無表情。
位列文官之首的丞相雙眼微闔，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蒙上一層陰翳，對之後的事情發展不忍直視。
丞相身後是六部尚書，他們擠眉弄眼，雖無聲音發出，卻莫名讓人覺得很吵。
大殿內落針可聞，沉重的氣氛逐漸籠罩在每個人肩上。
“陛下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徹大殿，眾臣子齊齊躬身，口中大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高坐龍椅之上，身著明黃色龍袍，頭戴冕旒，神情威嚴，但神色中透露出深深的疲倦，甚至隱隱有著死氣盤旋。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大太監高聲道。
丞相垂眼看著地板，身後禮部尚書邁出一步。
“陛下，而今東宮虛位以待，朝野上下，人心浮動。臣懇請陛下立太子。”
皇帝將眾臣一一掃過，威嚴的雙目晦暗不明，並未接禮部尚書的話頭。
皇帝不語，眾臣也眼觀鼻鼻觀心，大殿之中一時隻餘下呼吸聲。
“陛下。”一人站出隊列，對皇帝拱手一禮後，勸諫道，“臣以為應大人此言深契當今時局，陛下龍體有恙，還應早做打算。”
眾人的目光立馬移到出聲之人身上，誰這麼大膽，指著皇帝鼻子說“你快死了，趕快立太子”？哦，原來是長公主，那沒事了。
皇帝看著九初，良久才道：“既然如此，眾卿以為誰可擔大任？”
誰敢接話？誰也摸不清皇帝的心思，這一接話，豈不是在明明白白地跟皇帝說他想上位？
禮部尚書見皇帝心情不好，已經悄然退回隊列中。
九初淡定自若，道：“臣以為，立長不立幼，應立新陽公主為太女。”
“胡鬨！”聽到九初這堪稱大逆不道的話，立馬有人站出來指責。
“自古以來，哪有女子上位的道理。你這是在禍亂朝綱，牝雞司晨！亂我天朝祖製，亡我天朝千年傳承！”
九初冷眼看著他，道：“秋闈參與的女學生共一千零五十三人，得舉人者三百二十，已占女子人數的三成。工部明大人創造機關妙術，令屋宇營造之速增加數倍。江青省才女安然顏與大儒辯論而勝之。如此種種，豈不能說明女子亦能勝過男子，既如此，為何新陽公主無法擔任太女？”
不少官員站出來反對，他們以祖製為由，言語中儘是對女子的輕蔑與惱怒。
但官員中也有支持立太女的，他們從皇帝允許女子參加科舉開始，就已經看到了未來的變革。
他們以為的女子隻能身居後宅，不過是千百年來的習慣如此。
當第一位打破舊習之人出現，女子們看過更廣闊的天地，就不會甘心屈居一隅，依附丈夫而活。
眼光長遠的官員早已開始培養家中女子，也在為未來做打算。
祥王失蹤之後，皇帝的身體突然衰弱，並且一日不如一日。
說句大逆不道的，皇帝能否活過明日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