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裝修得頗有情調的居酒屋的包房裡,劉簡之和鈴木四郎麵對麵地坐著喝酒,美由紀坐在劉簡之的左手邊作陪。
“哥,陪佐藤君多喝幾杯。”美由紀給鈴木四郎斟上酒。
“佐藤君,來來,喝一杯。”鈴木四郎微笑著對劉簡之說。
劉簡之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吃點菜!吃點菜!”美由紀說。
“我一直注意收聽石田一郎的軍事評論,”鈴木四郎說道,“篇篇評論都充滿真知灼見,令人欽佩。心想東京廣播電台在哪裡找到的軍事專家,可笑我去問陸軍大學的老師,認不認識石田一郎。想是不到,佐藤君,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石田一郎。敬石田一郎!”
隨即,鈴木四郎再次舉起酒杯。
“過獎了,鈴木君。美由紀小姐,也是石田一郎評論的撰稿人。”劉簡之說著,舉起酒杯來,跟鈴木四郎一乾二淨。
美由紀得意地對鈴木四郎笑笑。“哥,現在你相信了吧?”
“我還是難以置信。”鈴木四郎說。
劉簡之說:“日軍正在加緊圍攻武漢,鈴木君有什麼內部消息,可以透露給我們東京廣播電台一點點嗎?”
鈴木四郎說:“佐藤君,你客氣了!你們的消息,有時候比我還靈通!”
劉簡之說:“猜測終歸是猜測,判斷也不等於就是事實。鈴木君是帝國陸軍大學的高材生,現在又供職參謀本部,總比我們這些鼓搗文字的記者有見地。要不,鈴木君,我和美由紀小姐也給你來個專訪?”
“算了吧!”鈴木四郎說,“我就算大著膽子說了,你們廣播電台也不見得能廣播出去。就算真播出去了,大多數的日本人,也未必聽得進去。再說,我的小命還要不要了?兩年前的二.二六事變就在眼前啊!”
“鈴木君好像不看好日本對中國的戰爭前景?”劉簡之問。
“有什麼理由看好?”鈴木四郎說,“你去這間居酒屋的酒櫃看看,你就會明白。”
鈴木四郎夾了一口菜,繼續緩緩說道,“一年前,東京幾乎所有上檔次的居酒屋的酒櫃裡,都擺滿了世界各地的名酒,而且總是顧客盈門。現在呢,隻剩下了滿洲燒酒和日本清酒,家家戶戶經營慘淡。我看,用不了多久,東京的居酒屋恐怕全無酒可賣,至少有一半都得關門。”
美由紀說:“佐藤君,我哥說的不錯,武漢的中國軍隊抵抗頑強,我看中國後勁還很強勁。”
“中國軍隊在人數上雖然占有優勢,皇軍人數雖少,但兵在精而不在眾。我看武漢戰役,中國軍隊會很快後退。拿下武漢應該沒有懸念。”劉簡之說。
鈴木四郎喝口酒道:“武漢會戰,我們集結了近30萬軍隊,中國軍隊數倍於我。如果日軍隻能擊潰而不是大量殲滅中國軍隊,對日本相當不利。”
“哥哥!為何大本營不多派一些軍隊去中國?日本各地,男人參軍人氣一直都很旺盛呢。”美由紀說。
劉簡之心中暗暗感謝美由紀。日本到底還剩下多少本土兵力,正是重慶要求特工組儘快報告的。
鈴木四郎喝了些酒,說話漸漸變得多起來。“台灣、朝鮮可調動的兵力,都已經調派到了中國,目前在中國的日軍人數已經超過90萬,可以號稱百萬大軍。現在,日本本土僅有一個師團,哪裡還有兵可調?日本後備兵源堪憂啊。”
劉簡之說:“有人向我提供了一組數據,目前日軍兵員結構,現役人員僅占11.3,預備役兵員占了22.6,後備役兵員占了45.2,補充役兵員占了20.9。這勢必會導致日軍的整體戰鬥力急劇下降。鈴木君,你認為這個數據可靠嗎?”
這些數據,是劉簡之估算出來的。他希望得到鈴木四郎驗證。
“差不多吧。”鈴木四郎說。
“參謀本部裡麵,跟鈴木君觀點一致的軍官還有不少吧?”劉簡之問。
“本就沒有幾個,現在都被派到中國前線去了!參謀本部的高官,不想聽到我們這些人的聲音!”鈴木四郎說,“我最後再向參謀本部的高官建言一次,讓他們以和平方式,儘快結束中國戰事。但是,我可以想到的結局是,我很可能也會被派往中國!”
“既然如此,哥哥,你就彆建什麼言了。”美由紀說。
“為了日本的未來,我豁出去了。”鈴木四郎說,“作為參謀本部的參謀,該說的話,我一定要說!”
美由紀看看劉簡之,說,“佐藤君,你勸勸我哥。”
“不要勸我。”鈴木四郎一口喝乾了杯子中的酒。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劉簡之,“勸也沒用。”
夜色來臨。
宋春萍拎著藥箱,跟著孟詩鶴,沿著人行道,走在一條街道上,街道兩側的房子,斑駁陸離,年代久遠。她們一邊走,一邊看著街道兩旁的門牌號碼。
在一塊寫有“加賀”的牌子下,孟詩鶴停住腳步。
“就是這棟。”孟詩鶴說。
孟詩鶴走上台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打擾了。”孟詩鶴輕輕地敲敲門。
屋門打開,加賀直子露出臉來。
“佐藤太太!”加賀直子興奮地叫道。
“我把伊藤醫生給你請來了。”孟詩鶴說。
“快請進,伊藤醫生!”加賀直子朝宋春萍彎腰鞠躬。
宋春萍對加賀直子笑笑,走了進去。
“隨便坐吧。”加賀直子說著,轉身走進廚房,準備茶水。
“佐藤太太,你也是第一次來吧?”宋春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