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東京依然寒冷。美由紀裹緊衣服,走進電話亭,摘下話筒,拿出紙片,撥號。
“喂!”一個男音傳了過來。
“請問,您是吉武君嗎?”電話那頭說。
“我是吉武浩田。您是哪一位?”對方說。
“我是北田君的朋友……我叫……”
“你是美由紀小姐吧?”
“是,我是美由紀。你知道,北田君他……我能見你一麵嗎?”
“你現在在哪兒?”
“在我家附近的電話亭。”
“我知道那個電話亭。可是,今天太晚了。你留個電話號碼給我,方便的時候,我給您打電話。”
“好吧。”美由紀說。
什麼朋友,北田君生死一線,還這般不慌不忙。
但美由紀還是把辦公室的電話號碼,留給了吉武浩田。
走出電話亭,美由紀的心情顯然更沉重了。
美由紀準備接受北田和矢即將被執行死刑這個事實,突然覺得身心疲憊。
走進家門,美由紀被父親鈴木英夫嚇了一跳。
“爸爸,你嚇死我啦!”美由紀道。
“美由紀,你告訴我,出去乾什麼去了?”鈴木英夫問。
“我去打了一個電話。”美由紀說。
“家裡沒有電話嗎?”
“我怕吵醒你和媽媽。”
“放棄北田和矢吧,現在誰也救不了他。”鈴木英夫說完,走進了臥室。
美由紀走上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絕望。
第二天是個晴天。
劉簡之醒來,發現孟詩鶴早已起床,在廚房做早餐。連忙起身,穿上衣服下樓。
“起來啦?”美由紀說,“麵條馬上就好。”
“你今天乾什麼?”劉簡之問。
“今天去一下塚本夫人家。”孟詩鶴說。“給重慶的電報,什麼時候發?”
“我跟宋督導商量以後再說吧。”劉簡之說。“要我送你去塚本大佐家嗎?”
“不用了。塚本夫人一會兒來車接我。”孟詩鶴說。
“那我就先走了。”劉簡之說。
劉簡之開門出來,發現八木明子站在車邊。
“明子小姐?”
“佐藤君!”
“上車,上車說。”
八木明子坐進車裡。
劉簡之發動汽車,朝街口駛去。
“你媽媽還在裝防毒麵具?”劉簡之問。
“沒有,換縫製夏裝了。”明子說。
“你的那篇文章,恐怕廣播不了。”劉簡之說,“我請石田一郎看了,他認為文章寫得非常好。後來,文章被神尾社長發現了,沒有讓播出來。”劉簡之說。
“沒關係,我早料到了。”明子說。
“文章先放在我這兒,有機會我推薦給彆的報社。”劉簡之說。
“謝謝。不過,我不抱什麼希望。”明子說。
“你的學生現在有多大?”劉簡之問。
“十一、二歲吧。”明子說。
“正是學知識的年齡,可惜天天搞軍訓。”劉簡之說。
“我的音樂課又減少了。”明子說。
“整個國家都亂套了,這戰爭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劉簡之說。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明子說。
到了學校門口,劉簡之把車停下,讓明子下了車,然後開車朝新聞部駛去。
劉簡之急於見到美由紀,不為彆的,隻為擔心美由紀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進了辦公室,發現美由紀並不在辦公室。
“美由紀小姐還沒來?”劉簡之問田山木原。
“早上美由紀小姐打過電話來,說她會晚到一會兒。”田山木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