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司令部辦公室內,石野相原坐在辦公桌前,眉頭緊鎖,手中那份北村祿郎撰寫的《稻森實驗室保衛失誤檢討》被捏得發皺。
泛黃的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在台燈昏黃的光暈下,仿佛變成了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小蟲子,不斷啃噬著他的神經。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北村祿郎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都放得很輕。
“大佐,您找我?”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忐忑,眼神不安地瞥向石野相原陰沉的臉。
“你的這份報告,參謀本部不會接受!”石野相原猛地將報告摔在桌上,文件撞擊桌麵發出“啪”的巨響,驚得北村祿郎身子一顫。
“拿去,重寫!”
石野相原惱怒地說,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微微抽搐,眼中滿是不滿與焦躁。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鈴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辦公室裡壓抑的氣氛。石野相原不耐煩地抓起電話聽筒:“喂!”
“我是鬆尾!”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氣勢。
石野相原瞬間挺直腰板,像被按下了某個開關,整個人繃得筆直:“鬆尾將軍!”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語氣中滿是敬畏。
“聽說你們憲兵司令部抓了鶴見千惠子的先生竹井教授?”
鬆尾將軍的話語簡潔明了,卻讓石野相原心裡“咯噔”一下。
“是的,鬆尾將軍!我們懷疑竹井教授跟稻森教授實驗室被焚毀案件有關。”石野相原連忙解釋,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進衣領。
“有證據嗎?”
鬆尾將軍的聲音冷得像冰,一字一句都仿佛帶著鋒利的刀刃。
“已經有一些證據……”
石野相原吞了吞口水,聲音有些發虛。
“什麼證據?”
鬆尾將軍追問道,語氣愈發嚴厲。
“稻森實驗室出事的當天,竹井去過大九兒島……”
石野相原趕緊回答,聲音不自覺地加快。
“接著說,石野大佐!”
鬆尾將軍的聲音如同重錘,一下下砸在石野相原的心上。
“當天晚上,稻森實驗室就遇到了襲擊……”石野相原努力組織著語言,試圖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更充分。
“說稻森實驗室被毀與竹井教授有關的證據。”
鬆尾將軍打斷他的話,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石野相原握著電話聽筒的手開始微微顫抖:“將軍,我們正在調查。”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底氣也越來越不足。
“我已經了解過了,千惠子的先生隻是受稻森太太的委托,去了一趟稻森實驗室。”
鬆尾將軍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強大的壓迫感。
“是的!但是……事發當天,竹井是唯一到過實驗室的人……”
石野相原還想掙紮。
“混蛋!去過實驗室就是嫌犯?你們憲兵司令部去了幾十個,要不要把他們也統統抓起來?鶴見千惠子是帝國榮譽的象征,我命令你立即把竹井教授放了,以後也不準再騷擾他們!”
鬆尾將軍突然爆發,憤怒的咆哮聲從電話聽筒裡傳出來,震得石野相原耳朵發麻。
石野相原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你聽見了嗎,石野?我為竹井教授做擔保,出了問題我負責!”
鬆尾將軍“啪”地掛上了電話,聽筒裡傳來的忙音在寂靜的辦公室裡回蕩。
石野相原無奈地放下電話筒,身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他的腦海中閃過鬆尾將軍曾經的赫赫威名,鬆尾將軍曾經出任過師團長,那是比參謀本部的部長還要顯赫的存在,自己根本無力反抗。
“去通知高橋中佐,讓他立即到我這裡來一趟!”
石野相原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對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的北村祿郎說道。
“是!”
北村祿郎如蒙大赦,轉身快步走了出去,關門時還小心翼翼地生怕發出一點聲響,驚擾了這位此刻心情極差的大佐。
東京憲兵司令部羈押所厚重的鐵柵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仿佛是被束縛許久的巨獸發出的嘶吼。
高橋圭夫身著筆挺的軍裝,腰間的配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和中村雄二一左一右,將薑夔從羈押所大門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