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陸琦來到國紅林場。
遠處籠舍傳來低沉的虎嘯,他特意繞到東北虎的圍欄旁,兩隻東北虎正趴在假山上曬太陽,皮毛充滿了光澤。
幼崽則在草地上撲騰著追逐一隻倒黴的甲蟲,看起來很是可愛。
“長得比上個月壯實多了。”
陸琦從飼養員的手裡接過了肉,透過投食入口喂給了小東北虎。
小東北虎忽然昂起頭,奶聲奶氣地朝著陸琦“嗷嗚”了一聲,爪子卻還緊緊按著那隻已經不動彈的甲蟲,模樣煞是可愛。
陸琦又看了會兒才轉身離開。
回到辦公室,陸琦剛在藤椅上坐下,就聽見走廊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何青進來了,他肩膀耷拉著,往常梳得整整齊齊的分頭顯得有些亂糟糟,眼圈發黑,像是一夜沒睡。
“怎麼了?”
陸琦好奇地問了一句。
何青是最早跟著他乾的老人了,現在更是林場的場長,彆看他年輕,經曆卻不少,平時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得露出這樣頹喪的表情。
一定是遇到難事了!
何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我堂叔……”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含著沙子,“他在南方的廠子要垮了。”
陸琦挑眉示意對方繼續。
何青深吸了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原來,何青的堂叔何建民,是個在改革開放初期就敢闖敢拚的狠角色。
70年代末,他帶著全部身家南下東南沿海地區,在廣省建了座棉紡織廠。
頭幾年趕上外貿紅利,廠子接滿了港島轉口的訂單,賺得盆滿缽滿,甚至在鵬城買了房。
但好景不長,從去年年底開始,南方紡織業競爭日趨激烈,何建民卻舍不得更新設備,依舊靠著幾台老掉牙的梳棉機和織布機撐場麵。
今年上半年一場台風損壞了倉庫裡三成的棉紗,更是讓資金鏈雪上加霜。
“他年初回來了一趟。”
何青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地說道,“說是棉紡廠發展前景廣闊,他要在東安縣建廠,投了十幾萬建分廠。結果廠房剛封頂,南方總廠就斷了現金流,現在兩邊都卡在那裡了,連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
說到最後,何青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東安的廠子現在是什麼情況?”
陸琦突然開口,嚇了何青一跳。
何青愣了愣,從帆布包裡掏出一疊皺巴巴的圖紙,攤開在辦公桌上。
鉛筆繪製的廠房平麵圖上,印染車間和紡紗車間的輪廓清晰可見。
“主體結構完工了,設備還沒進廠。”
何青指著圖紙上的鍋爐房位置,“現在有幾個棉花商每天都堵在工地上要說法,說好了收他們的棉花,現在廠子停擺,棉花都砸在手裡了。”
陸琦皺眉看著眼前的圖紙,心中若有所思。
東安縣位於龍江省中部,是龍江省少數可以種植棉花的棉產區,每年光棉花收購量就占全省的二分之一。
更關鍵的是,這裡還沒被南方的資本滲透,國營棉紡廠效率低下,正好給民營企業騰出了市場空間。
這是一個好機會!
“你堂叔現在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