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匪離開星河堂後,信步走到後山的竹林間。
竹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清新的空氣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他站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遠眺山下的景色,心中卻思緒萬千。
“明教來勢洶洶,大理又生變故,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關聯?”
葉匪低聲自語,眉頭微皺。
他雖表麵從容,但內心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畢竟,星河堂上上下下近萬人的安危,都係於他一人之手。
忽的葉匪足尖一點,身子輕飄飄拔高,半空一個擰身,輕踩竹葉,如蒼鷹振翅,躍向紙薄刀峭的山峰。
遠遠望去,便似一道白影在懸崖峭壁上起伏,盤旋而上。
轉眼間,葉匪已經站在縹緲峰最高處,一眼望去,群山妖嬈,山頭在濃霧間隱現。
“有心事?因為明教?”童姥自山頂小屋中走出,聲音蒼老卻中氣十足。
此時的童姥一身素衣,目光深邃,身材,似乎比從前高了一些。
麵對童姥,葉匪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若我一人,任他千軍萬馬,倒也無所畏懼,逍遙派數千人的生死,皆在我一人身上,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說不擔憂,那是騙我自己。”
“還不錯,有長進,逍遙派掌門,既是榮耀,又是責任,你能這麼想,證明師弟沒有看錯人。”童姥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拍了拍葉匪的肩膀。
“師伯,等此間事了,我想把師父的遺體,遷到縹緲峰上。他老人家自己在擂鼓山,太寂寞了些。”
這個僅有半日相處的師父,徹底改變了葉匪一生的軌跡。
時至今日,葉匪從未忘記無崖子臨終前看他的眼神。
有欣慰,有解脫,有期望。
“把那沒良心的東西埋到這裡吧,臨了,也算是能見到他了。”童姥沉默半晌,眼神複雜,言語間儘是唏噓。
葉匪卻又自嘲一笑。
“師伯,您知道嗎,其實我是一個胸無大誌的人,隻想有一身可以立足的功夫,找幾個貌美的姑娘,就這樣老婆孩子熱炕頭,過一輩子就已經知足。
可當我向著這個方向去做的時候,才發現,你不惹彆人,並不代表彆人不會找你的麻煩。”
“這便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人心,這世上,最難懂的便是人心。”童姥背著雙手,微微抬首,望向天際。
‘我不喜歡這樣的江湖。’葉匪望著山下,輕輕歎了一聲。
童姥側目看他,語氣淡然。
“那你想怎麼做,要麼退出江湖,要麼適應江湖。”
“師伯,您是故意在給我挖坑不是?明明有第三條路可以走,您卻偏偏不提,我想走第三條路。”
“奧?說來聽聽?”
葉匪手伸到半空,五指虛握。
“天大地大,本派最大!把江湖捏在自己手中,不就想怎樣便能怎樣。”
童姥眼神中儘是欣慰之色,重重拍了拍葉匪肩膀。
“放手去做吧,任何事,還有姥姥這身老骨頭給你托底。”
葉匪恍然。
“師伯,如今您未必是我對手,恐怕您托不動。”
童姥麵無表情,轉身走回小屋,冷冷丟下一個字。
“滾!”
他哈哈一笑,與童姥說了這些,心中不再有任何顧慮。
葉匪站在峰頂,迎著山風,群山雲霧皆在腳下,不由得心裡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