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已經帶了些涼意,卷著街角梧桐葉的碎影,落在四兒送肖姐的那截石板路上。肖姐拉著同行的程姐,腳步慢騰騰的,臨走前還攥著四兒的手反複叮囑:
“最近降溫,你那腰也得注意,彆總給人按到半夜,自己忘了貼暖寶寶。”四兒笑著點頭,指尖觸到肖姐掌心暖得很。
“您倆慢走,不舒服了就過來,我幫你們按摩。”四兒目送她們拐進巷口的小超市,才轉身往回走。
四兒剛走到門口,手機就響了,屏幕上跳著“陌生號碼”四個字,他頓了頓,還是劃開了接聽鍵。
“喂,宋老師嗎?”電話那頭的女聲清甜,像剛剝了殼的荔枝,就是尾音帶點怯生生的顫,
“我在網上看到新式按摩的療效宣傳,說能緩解老人腰背痛,說得可神奇了。我本來都查好外省的培訓班了,想著太遠了,我媽身體不好,我走不開,就試著搜了搜本地的推廣點,結果就找到您的電話了……”
四兒靠在門框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做這行快兩年,他見多了推銷電話,一開始還會警惕,但聽到“我媽身體不好”,心就軟了半截。
他立馬暖融融的回道:“我是四兒,你要是想了解,或者帶阿姨來試試,都成。”
“真的嗎?太好了!”女孩的聲音一下子亮了,電話裡隱約傳來車流聲,想來是在路邊,
“那您的店麵在哪裡呀?要不我們加個微信,您發個位置給我?我明天就帶我媽媽過來,她總說腰背痛,正好讓她感受一下,我也想跟著學學基礎手法。”
四兒笑了,語氣也鬆快起來:“行,我微信就是這個手機號,你加吧,通過後我給你發定位。門口有棵老槐樹,很好找,明天見。”
掛了電話沒兩分鐘,微信就彈出了好友請求,頭像的是一隻吐舌頭的柯基,昵稱“小夏”。
四兒點了通過,隨手發了定位,還補了句:“明天要是找不到,隨時給我打電話。”小夏秒回了個“謝謝!”的表情包,可愛得很。
處理完這事,店裡也沒什麼客人了,四兒靠在沙發上翻了翻手機,突然想起惠姐昨天說的“晚上來家裡吃飯,順便比禪坐”,趕緊摸出手機給惠姐打了電話。
“喂,惠姐,忙呢?”
“剛收拾完廚房,怎麼了?你今晚來不來了?”惠姐的聲音帶著笑意,背景裡還能聽到水流聲。
“來啊,必須來,蹭飯還能輸了禪坐不成?”四兒調侃道,“你家缺啥菜?我下班順路買過去,總不能空著手蹭吃蹭喝。”
惠姐在那頭笑罵:“算你有良心!家裡沒青菜了,你帶兩把油麥菜,再買點西蘭花,我晚上做來下飯,安哥昨天還念叨想吃呢。對了,再帶瓶生抽,家裡的快沒了。”
“得嘞,配菜安排!”四兒應著,又跟惠姐聊了兩句,才掛了電話。
離晚飯還有點時間,四兒鎖了店門,往巷口的菜市場走。初秋的菜市場最是熱鬨,攤主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新鮮的蔬菜沾著水珠,魚蝦在盆裡蹦躂,煙火氣十足。
四兒熟門熟路地走到常去的菜攤前,攤主王姐一見她就笑了:“四兒來啦?今天要啥?剛到的油麥菜,嫩得很。”
“王姐,給我來兩把油麥菜,再稱兩個西蘭花。”四兒指著攤位上的西蘭花。
王姐手腳麻利地裝菜、稱斤,還多抓了兩把香菜塞進袋子裡:“知道你愛吃,送你了。最近生意怎麼樣?我家老張還說這兩天腰不舒服,想找你按按呢。”
“挺好的,明天還有個姑娘帶她媽媽來。”四兒接過袋子,付了錢,笑著說,“張哥要是來,提前給我打電話,我給您留時間。”
買完菜,又在旁邊的小賣部買了瓶生抽,四兒才提著東西往惠姐家走。惠姐家在隔壁小區,是個老小區,樓梯間裡爬滿了綠蘿,二樓的窗戶敞開著,能看到安哥在陽台擺弄多肉。
“安哥,澆花呢?”四兒站在樓下喊了一聲。
安哥探出頭,笑著招手:“來啦?快上來,惠姐在廚房忙呢。”
四兒提著東西上了樓,一進門就聞到了紅燒肉的香味,惠姐係著圍裙在廚房翻炒,鍋裡的紅燒肉色澤紅亮,油花滋滋響。“來得正好,菜放廚房吧,馬上就能開飯了。”惠姐頭也不回地說。
安哥從陽台走進來,給四兒倒了杯菊花茶:“先坐著歇會兒,茶剛泡好,解膩。”
四兒接過杯子,抿了一口,暖意在喉嚨裡散開:“還是安哥細心。對了,我明天有個客人,帶她媽媽來做按摩,還想跟著學手法,你們說我要不要準備點筆記?”
“準備點好,人家小姑娘有心學,你也得好好教。”惠姐端著一盤拍黃瓜出來,放在茶幾上,“現在年輕人難得這麼孝順,還想著給媽媽學按摩。”
安哥點頭附和:“是啊,你平時給老人按摩的那些手法,簡單實用,正好教她點基礎的,讓她回去能給她媽媽按按。”
說話間,西蘭花也做好了,惠姐端著盤子出來,還炒了個西紅柿白菜芯,擺了滿滿一桌子。三人圍坐在餐桌旁,就著米飯吃起了飯,清蒸西蘭花,入口即化,油麥菜清爽可口,吃得四兒直點頭。
“惠姐,你這手藝,不去開飯店可惜了。”四兒邊吃邊說。
惠姐笑了:“就你會說。吃完收拾收拾,咱們比禪坐,你上次輸了還沒認賬呢。”
吃完飯,四兒主動去洗碗,惠姐和安哥在客廳鋪瑜伽墊。等四兒洗完碗出來,三人盤腿坐在瑜伽墊上,惠姐說:“這次就比一個半小時,誰先動誰輸,輸的人明天負責買早餐。”
四兒點點頭,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一開始還挺輕鬆,可過了二十幾分鐘,腿就開始發麻,他忍不住想動,眼角餘光看到惠姐和安哥還坐得筆直,隻能咬牙堅持。又過了二十幾分鐘,實在忍不住,動了一下,惠姐立刻睜開眼:“輸了啊!明天早餐你包了。”
四兒歎了口氣:“行吧,願賭服輸。”安哥在旁邊笑得樂不可支,還遞了杯溫水給她:“彆氣餒,下次再比。”
聊到快十二點,惠姐讓四兒留下過夜:“這麼晚了,回去也不安全,客房給你收拾好了,被子剛曬過,有太陽的味道。”
四兒也沒客氣,點了點頭。客房不大,窗邊放著一張小書桌,被子上真的有陽光的味道,他躺在床上,想著明天小夏和她媽媽來的事,心裡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怕自己教不好,也怕人家不滿意。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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