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霞,洛陽城內,相國府邸。
董卓原本想去後宮深閨尋歡作樂,可經長樂宮一事的始末,他實在是沒了心氣兒,轉而回到了相府。
“美人兒,給咱家斟酒!”
情緒不怎麼高漲的董卓獨自喝著悶酒,入主洛陽如此之久,他內心中的想法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多。
這些腦海中憑空中生出的思緒,讓他糾結,忌憚,難過,傷心。
問題的根源所在,就是牛輔與呂布的針鋒相對。
最重要的是牛輔之僭越,呂布之舉動。
在今天,都宛如重錘般擊打在這個花甲老人的心房上。
斟酒的美人兒從未見過董卓這種模樣,她不由心生緊張恐懼,一雙玉手托扶著酒水,雙目怔怔無神的盯著酒盅,直至酒水溢出。
“嗯?!”董卓嗔目怒瞪,一把攬過美人嬌軀,咧起嘴巴,笑意森寒,“心肝兒,咱家嚇到你了?”
“沒……不,不是!是奴家自己不小心……”侍妾心驚的快要跳出來,嚇得就要鑽出越來越窒息的懷抱。
“哦……既然不是咱家嚇的,那咱家可就沒什麼情麵與你講了!”
董卓嘴角狂跳,惡狠狠的將蒲扇般的巴掌抵在細嫩的脖頸上,在女子絕望的呼聲下,活生生將美人脖擰斷!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來人!把心肝兒拉出去喂狗!”
董卓拍著桌案大喝一聲,親衛連忙小跑而來,將女子的屍體朝相府狗圈拖去。
再次陷入沉寂的董卓,開始自斟自飲,直至有了七分醉意,才赫然想起自己的智囊來。
“稟相國!蔡邕大人與李儒大人求見!”親衛來報。
董卓頓時清醒不少,急切道:“請進來!”
沒過一會兒,一名骨瘦嶙峋、白發蒼蒼的老者與一正值壯年,留著兩撇山羊胡的文士聯袂而來。
“相國。”李儒拱手欲拜。
董卓卻擺手不耐煩道:“行啦行啦!跟咱家見什麼外!”
“不過你說這巧不巧,咱家剛剛想到你們,你們這就來了!”
“李儒啊李儒,你可真是咱家肚子裡的蛔蟲啊!哈哈哈!”
董卓開懷大笑,無論何時,隻要有李儒能幫自己兜底,出上幾個主意,給出幾分見解,這心裡頭總能放下去!
他旋即看了眼蔡邕,心中了然他來此的目的,恐怕與牛輔襲殺呂布,間接牽連到蔡琰的身家性命有不小的關係。
眾所周知,蔡琰可是京城中名望最廣的女子,能在某道的造詣被尊稱為大家,極為罕見。
而她亦是蔡邕最引以為傲的女兒,愛女險些遭難,作為董卓派係最知名的名士,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
麾下謀主與首席名士一並而來,董卓也頓時嚴肅了不少。
待二人落座後,李儒率先開口道:“今日宮門變故如此突兀,且造成的影響更是遠超表麵,這等大事,在下是不能不來。”
董卓點點頭道:“李儒你說的對啊!咱家因為這事兒,是飯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心裡憂愁的緊呐!”
李儒也懂事的回答道:“相國有話直言便是,在下前來專程為此事!”
“至於蔡公……”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蔡邕。
還不待蔡邕開口,董卓笑著直言道:“李儒你且記著,你是咱家的謀主和心腹,那蔡邕就是咱家的管仲,咱家對他是無比的信任!沒什麼是他聽不得的,也沒什麼是需要避諱著他的!”
李儒心知蔡邕素日為人,也不再糾結於此,無論於公於私,他個人對蔡邕還是非常敬重的。
隻是有些話,是不能三個人聽的。
所以他才將其點明,問了出來。
既然董卓信誓旦旦的擔保,待會兒說起來,他也就無所顧忌了。
不同於董卓從臉上就能透露出的凶殘暴戾,蔡邕看上去則是麵善許多。
他肅然道:“老臣多謝相國。”
董卓沉默一陣,歎息道:“其實咱家從心裡頭,完全能理解今日宮前奉先的所作所為,畢竟發生那種事,是個大好男兒都忍不了。”
“可牛輔畢竟是咱家的女婿,代表著咱家的臉麵,也是西涼軍的臉麵,咱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呂布當著西涼將校和文武百官麵兒斬殺牛輔!”
“這樣一來,咱家還如何執掌西涼軍?還如何威壓天下?這不是啪啪打咱家的臉嗎?!”
見董卓的牢騷發了一部分,李儒已經不太想聽了。
他心中其實早已經替董卓總結出了鬱結所在。
“恕臣直言,依臣來看,主公所在意的不過三點。”
“一則,呂布今日之舉雖情有可原,可仍然是犯上作亂,且如此大膽,當著主公的麵兒劍劈牛輔,他究竟是何用意?今日能劈牛輔,明日是否就能劈……主公?”
“二則,今日本就是特殊時刻,漢庭文武百官到場,西涼將校集結,光天化日之下本是主公立威殺雞儆猴,卻被呂布奪下了所有目光,在這以後,有心之人會不會借此拉攏接近呂布?認為呂布與主公不和,對主公不敬,與西涼軍貌合神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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