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帥帳,猶如一潭汪洋死水,在二人各自試探的目光中蕩漾起點點漣漪。
“因胡軫將軍之死,相國無法釋懷親手斬殺他的徐晃,這是為老弟兄報仇的執念。”
“可,又因將軍之緣故,相國必須要做出違心的抉擇,他最終因為你選擇了不再去過問此事,將其深深埋在心底。”
“但釋懷,不代表要徹底放下,我知相國所想,他多少還是有些不滿與芥蒂。”
“在下今日前來,無非就是想提醒將軍,徐晃這個人雖說出身匪軍,但卻是難得的將才,其人可用。”
“但用,必須就得用出名堂來,他可以為白波斬我軍大將,現在就必須要為我軍斬關東諸侯大將,由此建功,可算兩清。”
“此事,非相國之意,僅是在下小小的建議,也好讓相國心中好受一些,畢竟大家都是為了西涼軍好。”
“你覺得呢?呂布將軍。”
李儒目光灼灼,他話語間無比堅定,哪裡像是提出一個建議,分明就是唯此不可。
古來有之,義釋或招攬敗軍之將,是一樁美談。
但前提是,你所招攬之人,沒有斬殺過自家位高權重的將領,否則是說不過去的。
不但你自己心中膈應,就連你麾下的其他將領以及兵卒,都會感到不解與不滿。
若徐晃當日僅僅是斬了不足道也的西涼將校,事情也就不會難辦,更不會讓董卓覺得難堪。
可惜,他劈殺的是胡軫,這個西涼集團的創業元老,陪伴壯年董卓拳打西涼,稱霸一州的好兄弟。
在當時消息傳回董卓的耳朵裡,徐晃可是上了他的必殺名單的。
“唉!”
既然東窗事發,事已至此,呂布也難得遮掩,他心中稍有感歎,從李儒的話中,不難聽出董卓對自己是愈發縱容了。
他很想說,你董仲穎不要對我太好,不要對我太縱容,不要又送女兒又給權力,真若交心起來,以後倘若真做出損害董卓之事,心裡的愧疚那是滔天的。
他忽然想起,夢中以外的時空,似乎有著一場華容道的故事。
現在呂布幾乎可以理解,為什麼關羽會做出義釋曹操的舉動,於情於理都是能說過去的。
隻要是個有情義的正常人,豈能對自己有大恩大德之人揮下手中的屠刀。
呂布從一開始答應投靠董卓,就歸屬好了往下走的路線與想法,他對於後者,從未想過要真心以待,僅僅是抱著利用的態度,儘可能去謀得利益。
隨著時間的發展,隨著很多事情的發生,似乎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應該說,是從董卓發現董媛對自己的私情,以及下定決心除掉牛輔開始,再到去蔡邕府上的一席談話,導致了他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扭轉。
“此事,本侯明了,還請李大人放心,待出征時,我必以徐晃為先鋒,誅殺聯軍將領,為我軍建功立業!若是不成!我呂布,願代其受罰,戴罪立功!”
“十八鎮諸侯的腦袋,本侯多少都要掛在腰上幾顆,獻予相國!”呂布神色莊重不已。
李儒也是輕呼一股鬱結之氣,笑道:“看來,將軍對徐晃的實力,頗為自信。”
“哈哈哈!若是尋常雜碎,豈能入得我呂布之眼?我這雙眼睛,目中無人,僅有天下英雄!”呂布揚起嘴角,指了指自己明亮的眸子,那種自負讓李儒都無法反駁。
“如此一來,在下就放心了!”李儒對於呂布也是非常相信的,這個人狂有狂的實力,有些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和彆人嘴裡說出來,感受是不一樣的。
“哦,還有一事,而今將軍營中應多了不少戰馬,在下早有耳聞也親眼見識過由將軍親自率領的並州狼騎,那可謂是一支不輸西涼鐵騎的雄獅勁旅,現在有了這批戰馬的補充,想必狼騎健兒可以適當擴編了。”
“將軍強,我軍則強,麾下越是兵強馬壯,才越好馳騁疆場,破敵立功!”
“至於其中不足外人道也的事情,請將軍且放心,與你是無關的,待戰事結束後,李郭二人自會被相國敲打懲戒。”
呂布聽完,苦笑的搖了搖頭,果然,他還奇怪李傕與郭汜是有多大的能量,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趕來數千匹戰馬,原來早就被人捅到董卓那裡去了,隻是還沒點出來而已。
說到底李傕郭汜不是牛輔,隻要有董卓在一天,軍中士卒都知道誰才是老大。
“知道了。”呂布回應一聲,也沒多再多言。
見目的達到,李儒也不再多留,便匆匆離去了。
未多時,張遼與高順趕過來彙報,一批輜重已經交接完畢,李肅也自顧走了。
而後,徐晃與大病初愈的李樂也入帳拜見。
“溫侯!剛剛您與李儒的對話,末將都聽到了!大軍啟程時,某願為先鋒,直取聯軍上將頭顱!某絕不拖累溫侯!”
“士人常言道,士為知己者死!而今,溫侯便是某之知己伯樂!某對溫侯之信任感激不儘,願死命效勞!若不能斬得聯軍將領的腦袋,某願自裁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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