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確認，但李陽還是十分認真的又一次伸出三個指頭，扣在柳菁的右手腕兒上——食指按在“寸”位，中指緊切著“關”位，無名指輕摁在“尺”位。
平時李陽習慣兩個指頭把脈，一旦想確認，才會三指同出，這也是他和其它中醫不一樣的地方。
如果懷孕了，三個指頭就都很明顯的感覺到歡快的脈象，那是一種比較流暢的感覺。
按著中醫經驗，孕婦在懷孕40天左右，一般就會在脈象上有所體現。但李陽畢竟不是一般人，五歲開始學醫……尤其是他那幾根手指，敏感得有點變態，這也為什麼一上手，就知道柳菁懷孕有二、三周的原因。
此時柳菁的脈象，有如一串氣泡，或者如玻璃球輕輕的滾動……依次通過李陽的無名指、中指和食指……在他的感覺中，脈象很是有勁道——李陽知道，這是因為柳菁懷孕後，體內的血流量會比往常增加百分之二十左右。
當然了，對女人來說，月經前期的脈象，也是滑脈，跟孕婦的脈象有相似之處，所以，初學者很可能會把兩者混淆，但李陽是不會、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簡單的錯誤的。
對那些沒有太多經驗的中醫，切脈（也叫把脈、號脈、扣脈）後有所懷疑，下一步就需要四診合參了，這樣才能得到比較準確的結論。
當然了，以現代醫學的發展，也可以到醫院做一下b超，兩者相結合，提高診斷的精確性。
但李陽不需要這樣。
“還是……一樣的結果嗎？”看著李陽把手拿回，柳菁忐忑的問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診脈還從來沒有出過錯呢，更何況這又不是太複雜的事兒。
柳師姐，以後最好換一個白天的工作，不要晚上熬心血，對胎兒不利。”李陽淡淡的說道。
柳菁看著他，小牙緊咬著嘴唇兒，好半天才輕歎了口氣：
“如果我要說……我要說，不想要這個……這個孩子，你會意外嗎？”柳菁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道。
“你……不想要孩子？”聽她這樣說，李陽吃驚的問道，滿眼的不可思議。
“一個連……男朋友都沒有的女人，懷了孩子，怎麼要？如果我說，柳師姐我並不是一個……一個很隨便的人，你相信嗎？”柳菁繼續看著李陽，問道。
李陽想都沒想的點了點頭。
“你就……這麼相信我？”可能是他點頭得太快了，反倒是柳菁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當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兒，看人還是很準的。在說了……”說到這兒，李陽眼睛輕輕的眨了眨，並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在說什麼？”柳菁追問了一句。
“如果你是一個隨便的人，怎麼可能這麼長時間……沒那什麼了呢？”
“你個小屁孩兒，人不大，心眼卻不少……沒錯，自從到會館，我……隻有這一次……可誰知道，就這一次……媽的，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柳菁突然爆了一句粗口，然後眼睛一紅，把頭低了下去。
“柳師姐，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彆說是龍城這麼大的城市了，就算是我們那裡，無意中懷上的，也不在少數……在說了，我師傅說過，現在的社會呀，和以前不一樣了，單親媽媽很多呢，沒人笑話的。”李陽勸解般的說道。
過了足足有十來分鐘，柳菁這才抬起頭來，輕輕的擦了一下眼角的眼花兒：
“知道我為什麼要到會館來工作嗎？”
不等李陽回答，柳菁接著說道：
“因為這裡掙得多，一個月最少能有一萬二、三的收入，運氣好的時候，有老板打賞，還能更多。雖然我有大學的文憑，但讀的又不是什麼好學校，彆說是985了，連211都不是，這樣的文憑，在龍城想找一份收入這麼高的工作，並不容易。”
“柳師姐，你是不是很需要錢呀？”聽她這樣說，李陽猶豫了一下，問道。
李陽這樣問，柳菁苦笑了一下，然後長歎了口氣：
“一個從農村走出來的女孩兒，父親身體又不好，長年有病，整個家庭隻能靠母親一個人……打理那幾畝薄地……如果不是我，家裡可能連正常的生活都難維係，更彆說看病吃藥了，能不缺錢嗎？
這麼跟你說吧，我在會館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有四年多的光景，而且又吃住在會館，除了廉價的化妝品之外，就是這幾件從地下服裝市場購買的衣服了，可我現在手裡隻有……隻有不到三萬的儲蓄，你相信嗎？
前一段時間，我爸突然病重，需要二十萬的手術費……可能對有錢人來說，二十萬……二百萬也算不上什麼事呀，但對我來說，手裡隻有二、三萬的存款，二十萬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差一點沒瘋了……”說到這兒，柳菁又是眼睛一紅，眼淚從眼角慢慢滾落了下來。
“所以你才……有了？”李陽問道。
柳菁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低下了腦袋。
李陽之所以這樣問，因為他在道觀的時候，就遇到過相似的事兒。有一次，離道觀十餘裡地的一個叫劉小船的村子裡，有一位得了羊角風（癲癇）病的父親，因為家裡沒錢治，一直拖著，最後人不行了……他老婆拉著一個拖車，帶著隻有十三、四歲的女兒，把男人送上山來，告訴師傅說，隻要把男人的病看好了，就把女兒送給你徒弟當老婆……
那一年李陽不到十七歲呢。
師傅臨走的時候，還問過李陽，要不要把那個姓石的丫頭娶過來。
李陽連自己都養活不活了，怎麼可能還找一個跟自己爭糧的人呢？再說了，那個石丫頭原本長得就小，再加上營養不良，雖然比自己隻小了二、三歲，但個頭才到自己的腰間……所以，李陽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是沒有錢，作為父母的，怎麼可能狠心用還沒有長大的女兒換成診醫費呢？
當然了，就算石丫頭長的不錯，李陽也不能讓她當自己的老婆的，畢竟那是趁人之危，那樣做不地道。
李陽不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兒，並不等於其它人不會這樣做，他可在網上看到過很多這樣的例子，那些有錢人……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所以，柳師姐為了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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