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昭陽宮中,響起了憤怒的咆哮。
對出身富貴,自幼嬌生慣養的淑妃而言,很多事她都可以無所謂,隻要德妃沒得好處。
但這一次,德妃不僅得了好處,還是踩著她們家的腦袋上得的,這怎能不氣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靠在榻上,喘著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撐得衣襟上繡著的祥雲都像是要爆了。
“娘娘!”
一個侍女走進來,“明日去長樂宮請安的衣服已經選好了,您可需過目?”
請安?
淑妃猛地反應過來,是啊,那賤人執掌鳳印,本宮還要去給她請安!
欺人太甚啊!
“把她給我拖下去,掌嘴二十!”
淑妃憤怒地發泄著自己的怒氣,宮女惶恐地哭喊求饒,昭陽宮中亂成一片。
——
“虎口拔牙,後生可畏啊!”
丞相府,一處水榭之中,一個身形修長精瘦的男人捋著胡須,悠悠感慨。
他約莫六十左右的年紀,但在權力的滋養下,卻絲毫不見老態,尤其是一雙眸子,如一汪幽潭,平靜地麵對著春夏秋冬,風霜雨雪的變幻,仿佛能映照出他對麵的萬種人心。
這位男人,便是大夏朝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秦惟中。
接替蘇老相公,穩坐相位數年之久,以百官之首的身份,成功凝聚起朝堂之中,太子、淑妃、德妃三派之外的另一派,丞相派。
一旁的幕僚笑著附和道:“無怪乎這夏景昀當時敢拒絕公子的調停呢。”
提到自己的兒子,秦相臉上也露出了幾分自豪的笑容,世人皆言他是奸相,但他的兒子卻是譽滿天下,人人稱道,有子如此,秦家自當又是一個百年世家。
不過眼下之朝局,可不是個好情況啊!
他望著天色,輕歎道:“英雄輩出,豪傑並起,這天下,也不知道還能安穩多久。”
幕僚麵色微變,旋即陪笑,“明君在上,又有相爺宰輔,公子才華蓋世,您父子相繼,自當能鎮壓當世一切敵,那夏景昀不過是偶露崢嶸,就如長河之中朵朵浪花,比起公子而言,還是差之遠矣。這天下,亂不起來的。”
秦相沉默片刻,顯然對這番話頗為認同。
偶然的感歎之後,他也立刻收起了那點閒心,語氣也重新變得平淡,“去安排人上個折子,舉薦虎賁中郎將和兵部侍郎的人選。”
幕僚先點頭應下,旋即疑惑道:“中護軍不用嗎?”
秦相扭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幕僚連忙神色微變,躬身退下。
——
鳴玉樓,頂樓。
一個侍女快步走上來,站在一片帷幕之前,恭敬道:“小姐。”
帷幕輕如蟬翼,如夢似幻,映照出一個女子隱約婀娜的剪影。
“何事?”
“那位夏公子昨夜平安出獄了,而且外麵傳言說英國公吃了大虧,被陛下叫進宮去,損失了好多重要的職位。”
帷幕在微風中輕輕晃動,過了一陣,帷幕後才傳來一聲言語。
“去江安侯府,給夏公子送上一塊白玉牌。”
侍女聞言一怔,鳴玉樓的白玉牌可不是一般的東西,憑借這個牌子,能在鳴玉樓任意吃喝都不花一文錢,而且不論樓層,不論時限。
鳴玉樓三樓一個雅間一頓飯,少說上百兩銀子,多則上千兩銀子,再加上鳴玉樓素為達官顯貴迎來送往之場所,這張白玉牌的價值不下萬兩。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還不是錢能夠買下來的,你說彆人請客還得掏銀子,你請客拿牌子一亮直接免單,這檔次,這逼格,能是一回事嗎?
朝中多少中樞重臣都沒這待遇。
“小姐,是不是太過了些?”
帷幕後麵傳出輕柔的嗓音,“若隻是一首鳴玉樓贈王郎中,興許還有待商榷,但既知他是夏景昀,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論是那首詠秋,還是那首清平調,隻要寫出一首類似的詩,我鳴玉樓便絕對不虧。更遑論,還有那首水調歌頭,和那篇嶽陽樓記。”
“當日我鳴玉樓未插手,雖然他並未遭受到什麼傷害,但終究算是我們做得不好,權當賠罪吧。”
“放心去吧,一定要確保他接了,他能接,是我們鳴玉樓占了便宜,而不是他占了便宜。”
侍女對自家小姐的商業眼光從來不會懷疑,聞言立刻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