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回事?!”他喉嚨發乾,聲音嘶啞得變調。
死寂僅僅維持了不到三秒。
另一個靠近平台邊緣、負責了望的漢子,大概是被那血腥一幕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或是出於本能的恐懼,猛地將手中的土槍舉了起來,慌亂地指向樓外空曠的方向,似乎想找出那個看不見的敵人。
他的槍口剛剛抬起,指向虛空。
沒有一絲聲音。
同樣的景象再次上演!他的太陽穴位置猛地向內凹陷,隨即整個頭顱的後半部分如同被塞進了炸藥般爆開!巨大的衝擊力甚至帶著他殘缺的身體原地轉了半圈,才轟然撲倒在地。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混合著硝煙和人體組織特有的腥甜,令人作嘔。
“啊——!”
“有鬼!有鬼啊!”
“誰?誰開的槍?!”
恐懼如同瘟疫般瞬間在人群中炸開。
有人抱頭蹲下,有人驚惶失措地原地打轉,更多的人則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試圖尋找掩體,卻絕望地發現這空曠的樓頂平台根本無處可藏。
混亂像沸水一樣翻騰,但詭異的是,沒有槍響,沒有硝煙,沒有彈殼落地的清脆聲響。
眼鏡男徹底懵了,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凍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扭頭,對著身後同樣驚駭欲絕的心腹們嘶吼。
“找!特麼的,給我找出來,肯定有搶手!”
就在他嘶吼的同時,一個站在他左側、反應稍快、試圖舉槍瞄準遠處樓宇的心腹,手指剛剛扣上扳機——
一顆子彈又是無聲無息出現,似乎是從下頜射入,巨大的動能直接掀飛了他的天靈蓋,白色的腦漿混合著破碎的頭骨碎片,如同禮花般在眼鏡男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爆開!
溫熱的液體和粘稠的組織濺了他滿頭滿臉,甚至有幾滴濺進了他因極度驚駭而大張的嘴裡。
一股濃烈的、無法抑製的腥臊味猛地從眼鏡男的褲襠裡彌漫開來。
黃色的尿液順著褲腳滴落,混入腳下那灘越來越粘稠、越來越刺目的血泊之中。
極致的恐懼瞬間擊垮了他的神經,他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噗通”一聲跪倒在血汙和腦漿混合的泥濘裡。
“槍!扔掉!把槍扔掉!”
一個嘶啞到變調的聲音在混亂的人群中尖利地響起,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人群猛地一滯,隨即,那些還握著土槍的暴徒如同被毒蛇咬到一般,驚恐萬狀地將手中那帶來死亡的凶器狠狠扔了出去!
金屬撞擊水泥地麵的“哐當”聲此起彼伏。
有人甚至直接跪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對著虛空拚命磕頭,口中語無倫次地念叨著求饒的話語。
“彆開槍!彆開槍!槍扔了!都扔了!”
眼鏡男跪在血泊裡,溫熱的尿液混著冰冷的恐懼浸透了下半身。
他臉上的金絲眼鏡歪斜著,鏡片被濺上的血點糊得一片猩紅。
他徒勞地用手抹著臉上的血汙和粘稠物,卻越抹越花。
極致的恐懼和巨大的羞辱徹底摧毀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吞噬了夕陽最後光芒的灰暗城市剪影,用儘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聲混合著絕望、崩潰和歇斯底裡的野獸般的嘶嚎。
“誰?!到底是誰?!誰在殺我的人?!出來!你他媽給老子出來啊——!”
那淒厲的、帶著哭腔的嚎叫,被樓頂呼嘯的風撕扯得支離破碎,徒勞地撞向遠處冰冷沉默的高樓大廈,最終消散在無邊無際的暮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