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處,村民根本不會來的地方,有一處寬廣的水潭。
潭水結冰,其中幾處冰塊被鑿開,許多淩亂的腳印從冰塊附近,蔓延到旁邊的低矮平地。
整整一百零八個巴掌大的草人紮在地上,它們呈外七十二、內三十六的圍成兩個同心圓。
同心圓中間,用找到的各種形狀石頭壘成了一座台子,不高,僅到成年男子肩膀處。
上麵插著一根翠綠色的樹枝,一隻黃鸝抓在樹枝上,時而嘰嘰喳喳的叫兩聲,蹦一下,時而陷入長久沉默,眼神變得混沌迷茫。
“乖啊,蘭草你等會兒,馬上就可以了。”
蹲在地上的一個青年男子,他帶著個巨大的鴨舌草帽,跪在地上,膝蓋上全是碎雪和汙泥,此時抱著一把香滿臉著急。
鴨舌青年不停的給每個草人前,插上一根點燃的香。
很快,香火嫋嫋,籠罩的這片雪中的湖畔平地,格外神秘詭異。
年輕人在插完最後一根香時,顧不得滿頭大汗,立馬跑到石頭上,跪在樹枝前,癡癡的看著樹枝上眼神恢複清明的黃鸝。
他很少慌亂的擦乾淨雙手,又將膝蓋上汙泥碎雪打去,對著黃鸝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蘭草,你彆怕,在等半炷香陣法儀式就能完成,你好了後我們就跑,跑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他們抓不到我們的。”
眼神清明的黃鸝,此時目光充滿靈性,像是人一般看著鴨舌青年,嘰嘰叫了兩聲,又望向四方圍著的草人和香火,目露悲傷。
它衝著鴨舌青年搖頭:“嘰嘰……”
但沒過一會兒,黃鸝眼中又變回混沌,像是普通動物一般,伸出腦袋往翅膀下整理著細小的羽毛。
鴨舌青年歎了一口氣,從懷裡取出一個藥瓶,用棉花沾著藥水輕輕的向黃鸝腳上擦去。
仔細看去,才會發現,這隻黃鸝的爪子上,係著細線纏繞在樹枝上。
因為長久的磨損,爪子上已經勒出了傷痕。
鴨舌青年一邊細心的給黃鸝擦拭傷口,一邊耐心道:
“蘭草,陽儘陰生,太陽下山後儀式完成,你就能一直清醒,不用係著這根可惡的繩子了……”
突然,湖畔叢林中,傳來枯枝斷裂和枝頭積雪砸落的聲音。
有人來了。
鴨舌草帽青年全身瞬間繃緊,瞳孔縮小,如同蓄勢待發的猛虎扭頭看去。
隻見叢林中,有個臉色稍顯蒼白的青年,拿著黑鐵棍探道,撥開攔路的枝椏,步履輕盈,好似雪後郊遊的世家公子。
陸明在鴨舌草帽青年警惕的眼神中,走到距離香火石台二十丈的地方,站定。
這裡已經是對麵那人神經繃緊的極限位置,再往前,鴨舌草帽青年必會發起攻擊。
陸明往石台上方的黃鸝望了眼,再結合周圍一百零八個燃香草人,心裡大致有了推斷。
“何念愚,你把她困在這裡,似籠中鳥,她願意嗎?”
石台上照顧黃鸝的鴨舌草帽青年,正是在何家村倉惶逃走的何念愚。
何念愚警惕的問道:“客人,你來這裡做什麼?山裡太危險了,客人您還是回去吧。”
他在柳白等人闖入何家村前,就逃走了,在他的印象中,陸明是何家村的貴客,專門過來談生意的。
陸明幽幽道:“你,何念愚,是什麼妖?”
何念愚張開雙臂如同翅膀一樣,護在石台前,他大聲道:“客人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太陽向西邊落下,雖然還是下午,但這些光芒照在冰湖畔,根本帶不來一點溫度。
陸明看了眼草人,再看枝頭的黃鸝,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你應該是以一百零八人的魂魄作為代價,換取為它開啟靈智的機會吧。”
“可是。”陸明微微皺眉:“我想不通的是,你的動機是什麼,如果我沒看錯,你和黃鸝根本不是同一原型,為何要為它開靈智?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蹤跡。”
就像人和大猩猩之間,根本不會有認同感,牛妖和馬妖也不會認為對方和自身是同族。
以何念愚的情況,為什麼給這隻黃鸝開啟靈智?而不是其它的動植物?
陸明的話,如同炸雷響在何念愚耳朵裡。
何念愚全身汗毛乍起,握住拳頭,充滿敵意的看向陸明,雙眼赤紅。
“你也是來殺我和蘭草的?”
就在何念愚發起攻擊的同時,陸明退後兩步,道:“你先彆急,我要是想殺你們,早就動手了。”
“嘰嘰。”
石台上,黃鸝混沌的眼神再次恢複清明,它著急的扇著翅膀蹦躂,可因為爪子被細繩捆著,根本無法飛起來,隻能不停的叫著。
渾身長滿刺般的何念愚,聽到動靜退到黃鸝前麵,眼神死死盯著陸明,一刻也不敢離開。
“蘭草你安心,我這就殺了他,沒有人可以阻攔我們的大事。”
陸明見此情景,再想到之前聽到何家村村長何柏說的話,何念愚以前在姑祖母的介紹下,認識了姑娘,叫劉蘭草,此刻看向黃鸝鳥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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