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喬一覺睡醒,發現先生直勾勾盯著炸彈,看起來像個會撞樹的傻兔子。
她掏出一根紅薯,問:“要吃嗎?”
先生扭頭,眼底一片青黑。
“有老鼠路過,差點觸動機關。”
“你說這個啊,沒事,這個繩粗,老鼠觸發不了的。”
先生:“……”
他擔驚受怕一晚上,結果和他說這個?
先生很生氣,迅速解決紅薯,倒頭就睡。
宋喬見先生睡了,默默放下手裡的青磚。她還想著給先生一下呢,結果先生自己睡了。
也好也好。
宋喬翻出一身衣服換了,用剩下的水儘力洗掉身上的血汙。
她出了地道,拐了一條街,爬上樹,折了不少香椿葉,在身上蹭了蹭。然後偷摘了一把棗,大搖大擺上街。
神父死了,還沒埋。
她去買東西。
宋喬買了不少東西,用黑布裹著,背起來,大搖大擺往教堂走。
教堂很安靜,神父已經永遠閉上了眼。
宋喬給神父換上壽衣,昨天定的棺材也送來了。送棺材的兩個力工,幫她把人抬進棺材裡。
宋喬給了他們一些錢,請他們幫忙找一輛板車。
不多時,宋喬套了車,拉著神父的棺材,朝敵人的軍營而去。
“什麼人?你要乾什麼?”
“你們害死了神父!我找你們要個說法!”
宋喬踩著棺材,手裡握著棍子,胳膊上係著白綢,她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人群裡,有人舉著照相機。
宋喬在申城見過報紙,見過來來往往抱著相機奔波的記者。她不知道這些人有什麼用,但她知道,敵人忌憚這些記者。
“昨天就是你們,闖入教堂,推倒了神父!你們走了之後,神父就死了!神父是被你們害死的!!!”
軍營門外的動靜,驚動了不遠處的三層小樓。一扇窗打開,一個人站在窗邊,居高臨下看著這處鬨劇。
宋喬與對方對視,當即一掐大腿,哭嚎起來。
阿姆說,哭是最沒用的事,尤其是在敵人麵前哭。
哭,是一種示弱。
宋喬就是要示敵以弱。
宋喬一邊哭,一邊掀開棺材板,讓人看長眠的神父。
記者湧上來拍照,鎂光燈哢嚓哢嚓,閃得宋喬眼睛疼。她知道,這些記者,就是她的盾。
此刻她要扮演的就是苦主的角色,一個弱小的,隻會哭泣的苦主。
鬨騰了好幾個小時,軍營的人舉著槍,好幾次要開槍,都因為記者的存在被迫忍住。
神父是外國人,這件事鬼子高層也不想鬨大。至少這時候,在國際上他們還是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