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反抗方式。
或許憤怒是最佳的驅動力,朱莉如同暗中窺視人間的惡魔——實際上,這是後來信徒們對她的稱呼——一點點磨礪勾魂的鐮刀。
朱莉要報仇,為自己的女兒的報仇。
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將她引燃,朱莉的眼睛時刻都是黑亮的,那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朱莉遇到了很多受害者,與他們聯合起來。他們都是所謂神明拋棄之人。
那些手握話語權的人說他們身上流著肮臟的血,他們隻配做最低下的工作,隻配苟活。剝削與被剝削。
朱莉感到憤怒。
她一開始隻想為女兒報仇。她的女兒憑什麼死得那麼慘?憑什麼被比她父親年紀還大的人視為禁臠?憑什麼?
朱莉想殺了大主教,殺了神父。
後來,朱莉漸漸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她從一個流亡者口中,得知有關於大主教的一切。
朱莉發現,這個流亡者與自己的女兒長得很像。可是這個流亡者誕生時,她的女兒才八歲。
一個恐怖的設想在朱莉腦海中成型。
朱莉意識到,流亡者沒有欺騙自己。
朱莉意識到,那是一群魔鬼,一群真正的魔鬼。
組織裡又開始爭奪權利,朱莉第一次站了起來。她想,這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她的女兒有了一個女兒,多麼荒謬,她的女兒有一個小八歲的女兒。
這個怪誕的世界。
朱莉沒讀過什麼書,實際上,核災難後隻有特定的學校會招收學生。大部分學校,是不招收女學生的。也有例外,例如……朱莉的女兒是去過學校的,被神父送去的。
朱莉無法理解什麼是細胞成熟,她的腦海裡無法形成這個概念。
但朱莉從那個流亡者身上,看到了女兒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朱莉開始爭奪權利。
朱莉是個好鬥的人,是個很會打架的人,朱莉成功了。她成為了組織的首領。
然後做什麼?
朱莉想,她要接納更多神明遺棄之人。她要想方設法殺死那些主教和神父。
忽然有一天,城門關了,這座城成為一座孤島。朱莉在裡麵,朱莉女兒的女兒在外麵。
大主教要進一步開始那個實驗。
主教們發現了反叛者們,開始了一場針對反叛者的圍剿。
朱莉堅持了八個月,這八個月裡,她殺死了神父,殺死了五個主教。可惜的是,她沒能殺死大主教。
朱莉被送上絞刑架。
朱莉死的那天,烏鴉在頭頂盤旋,大主教身上的披風在陽光下閃耀金光。仿佛這真是上帝的旨意。
上帝要朱莉去死?
不,不是朱莉。
“我叫朱莉·阿帕奇,我們這個組織還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你們將要麵對的,是一場複仇!”
烏鴉在盤旋。
和平鴿蜷縮在信徒腳下。
橄欖枝閃耀在每一個神職人員領口。
和平與戰爭,生存與死亡,白鴿與烏鴉。
白鴿窩窩囊囊縮著脖子在歌頌和平。
烏鴉展翅,發出喑啞淒厲的叫聲。烏鴉的複仇可以是單打獨鬥,也可以是群體協作。
朱莉知道,一切還沒結束。
一切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