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落到宋天驕腳邊,滴溜溜打轉,這顆腦袋的表情還停留在諂媚的笑容上。
眼裡的驚恐來不及浮上來,腦袋就脫離了身體。
腔子裡噴出血,染紅了的地麵。
宋天驕聽到人群裡的抽氣聲,他們沒有抬頭,但用餘光看到了。
宋天驕也用餘光看人,她看到侍衛的刀刺入孩童胸膛,刀尖從那位母親背後刺出。
侍衛大喊:“天子巡街,何人敢喧嘩!”
立刻有人上前,處理屍體,清洗地麵。
宋天驕低頭繼續看麵前的腦袋,那個腦袋似乎還能動,眼皮一顫一顫的,嘴在蠕動,似乎想說點什麼。
宋天驕覺得,這時候自己也應該說點什麼的。
就像法海天天念經一樣。
法海的經文太長,宋天驕沒記住。
於是,她說:“安息吧。殺人者,人恒殺之。”
有人撿走了那顆腦袋,提著頭發,腦袋像是椰子一樣,滴溜溜打轉。
宋天驕記住了那個持刀侍衛的身形與側臉。
問題的根本不在這個侍衛身上,但這不意味他是無辜的。
宋天驕很難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自己被規則影響了。
這是‘嫉妒的遊戲’。
嫉妒,一種自然而然的,一種自卑且自負的情緒。
宋天驕突然很嫉妒那個侍衛,因為他有一把好刀。一把砍刺鋒利的刀。
不知過了多久,巡街的隊伍遠去,人群仍舊跪著,不敢起來。
宋天驕坐得有點腿麻,這凳子太低,有點難受。
宋天驕把小黑狗黑熊精從屁股下麵扯出來,抱著狗,思考自己下一頓的著落。彆人不起來,她也不起來,乾脆直接坐在地上。
人生地不熟的,她決定苟一點。
反正地麵用黑熊精蹭乾淨了,臟不到哪裡去。
一隻手把宋天驕拉起來,宋天驕這才注意這個人。這人實在是太不起眼了,不說話的時候,好像不存在一樣。
那人在宋天驕耳邊,壓低聲音道:“發什麼呆?趕緊的,王員外家有流水席,去晚了就沒了。”
這人看著三十歲上下,瘦高的麻杆身材,是個男人。
手上都是凍瘡的痕跡,也不知道是乾什麼行當的,整個人都給人一種不起眼的感覺。
穿著打扮鬆鬆垮垮,勉強算是穿衣服了。一身麻布做的衣服臟得看不出顏色,頭發用一塊布蓋著,然後用麻繩打了個結。
也不知道他怎麼綁的頭發,鬆鬆垮垮的,整個腦袋看起來像一顆膨脹的燈籠草果實。
頗有古畫上雲髻的既視感。
不過這人的長相,實在是不咋好看。
剛才就是這人按著宋天驕的腦袋,按了好幾次。
對方伸手在宋天驕眼前晃了晃:“你傻了?趕緊的走了。
“你找個狗乾什麼?沒糧食給它吃。行吧,暖手應該有用。要是冬天沒飯吃了,就吃狗。”
黑熊精可聽不得這話,立刻朝男人呲牙。
男人一個腦瓜崩敲在黑熊精腦門上。
“這狗還敢咬人,哼。傻站著乾嘛,趕緊走。趁那群傻子還跪著,趕緊去搞吃的!”
見宋天驕不動,男人直接拉著她的胳膊狂奔。
跑起來後,宋天驕才發現,他不是長得高,是腰長腿短。
真跑起來,這人就和一隻竹節蟲似的。連蹦帶跳,一竄一竄的,還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