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問細細將今天事情說出。
說著說著,張三問言語帶上了哭腔。
劉槐香養孩子粗糙,劉槐香養的孩子養的孩子,那更是粗糙。
彆人家收養孩子,都會隱瞞收養的事實。不管最後有沒有瞞住,總歸是有這麼一個隱藏身世的動作。
劉槐香養孩子不這樣,是收養的就是收養的,說破大天來都是收養的,一開始就會讓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在劉槐香看來,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趙江城也是這樣的。
張三問從小就知道自己父母亡故,從小就知道趙江城不是親爹。
張三問從小不缺吃穿,沒受過什麼委屈和差彆待遇,可心裡就是空落落的。
從小他就會想辦法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隻有被周圍人看到,他才會有一種安穩的感覺。
就是因為這樣,張三問從小到大總是作死。
他想要被人看到,被所有人看到。
他最想收獲的目光,永遠收獲不到。但至少被人注視的時候,是幸福的。
挨打也是舒服的。
如今張三問的娘死了,他剛有一個娘,才幾天的時間,娘沒了。
劉槐香聽完張三問的話,眉頭緊鎖,想了一會兒後,指著桌子上的腦袋道:“你有沒有把他身上的東西找出來?”
張三問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
沉甸甸的一包,簪釵環佩都有,還有一把金銀瓜子。
這就是他娘收拾出來的金銀細軟。
劉槐香歎道:“時間過去多久了?”
張三問說:“起碼三個小時,身上的血不好處理,還要挖坑埋人,浪費了不少時間。這腦袋也不好洗。
\"不處理乾淨,容易被人順著血跡找過來。”
張三問臉上沒什麼表情,連語氣都變得平淡了。
他說:“我要報仇。”
劉槐香眉頭緊鎖,細細思量:“既然之前沒找,現在也不用回頭摸屍了。
“那個人說‘天子豈容你等置喙’,看這個行為作風,要麼是狗皇帝養的一群密探,要麼是想要皇位的人安排的,想要京城亂起來。
“能搞出這種事的,也就隻有這兩種人。這事情說到底,源頭隻有一個。”
說到底,這個黑衣人如此猖狂,就是因為有皇權作為背書。
張三問點頭。
劉槐香道:“行了,我看院子裡有石灰。你去拿過來,把這腦袋包好,多放石灰。在茅房旁邊挖個坑,把腦袋埋了。”
張三問按照劉槐香的安排去乾活。
之後劉槐香把自己要當夜宵的餅子給張三問吃,又讓他睡覺。
“睡吧,今天開始你彆出門。在屋裡躲著,誰也不見。”
擁有長時間作戰經驗的劉槐香,對目前的情況沒有絲毫恐懼。
對劉槐香而言,當下就和敵後作戰沒什麼區彆。
發現張三問睡著,劉槐香用衣袖擦掉他臉上的淚水,低聲歎道:“按照那些演義裡的套路,下一步就是走投無路上梁山了。”
劉槐香靜靜坐著,回憶這幾天的情報。
她知道,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無論那個黑衣人是誰的人,張三問都被盯上了。
被人找到,那是遲早的事情。
“是時候組織隊伍了啊。”
劉槐香習慣單槍匹馬,習慣暗地裡放冷槍,她並不擅長組織建設。
老皇帝死了,皇位懸而未決,幾水決堤,民生怨道,還不知道這事情能鬨到什麼地步。
劉槐香知道,要快點收集隊友。
劉槐香起身去廚房燒火切菜和麵。
“老婦無所長,挽袖作羹湯。賣傘哪有做吃食來錢快?民生多艱,世道坎坷,身為一個寡婦,要攢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