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天驕手裡沒了麵,王九招又端來一碗羊湯麵。
宋天驕悶頭吃麵,不再言語。
竹節蟲頻頻抬頭,看著宋天驕因為進食一鼓一鼓的腮幫子,不時歎一口氣。
“百年基業,非一日之功。癡人說夢啊,癡人說夢。”
竹節蟲憂心忡忡。
張三問牽著一串綁著手的和尚回來,他衝進廚房,端出一碗麵,三兩口吃掉半碗,然後端著碗衝到宋天驕麵前。
張三問興奮道:“我在廟裡發現了一個奇怪玩意兒!”
宋天驕順著張三問的手指看去。
一個長相平平,沒什麼記憶點的人,被拴著手腳,靠在一個胖和尚身上。
這人一臉活不下去,死了算了的表情。
察覺宋天驕的目光,他掀起眼皮看了眼,旋即又垂下眼皮,仍舊那副半死不活模樣。
宋天驕把空碗塞進竹節蟲手裡,站起身走過去,一腳踹向對方膝蓋。
這人膝蓋一軟,直接摔在地上。
宋天驕抬腳,踩在他肩頭,一把抓住他後腦勺的頭發,讓對方仰頭看自己。
她看到了一雙毫無求生欲的眼睛。
宋天驕手癢,直接一巴掌打在對方臉上。
“趙回你想死自己挖坑,這要死要活的樣子,算個什麼?”
這人正是趙回,他還是之前的樣貌。
長相平常,沒什麼出挑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說特色,那就隻有一雙喪氣滿滿的眼睛了。
像是黯淡的貝珠。
兩枚冒充珍珠的西貝貨,表象圓潤,其實黯淡灰敗。
這雙眼裡,如同臨終老人眼中的白翳,透著行將就木的色澤。
宋天驕踩著趙回的肩膀,把他壓在地上,俯身盯著這雙眼睛。
她冷不丁道:“真想挖出來,換兩顆其他珠子塞進去。”
管他什麼珠子,木的,石頭的,玉的,什麼都行,都要比這雙眼清澈。
趙回突然笑了。
“我來,隻是通知你們……嫉妒叛變了。”
“奧。”
“之前的一切都將推翻,你們將要麵對的是不亞於pan與夢魘的敵人。”
“奧。”
宋天驕回應平平,她問:“吃麵嗎?有雞塊麵和羊湯麵。”
趙回沉默了。
趙回躺在地上,茫然看著低頭盯著自己的宋天驕。
此刻宋天驕用的是旁人的身軀,瘦小年幼,稱得上是有個人樣。
她踩著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絕望的青年,眼裡滿是興奮與不耐煩。
趙回整個人過電一般。
他發現,自己從來看不懂宋天驕下一步要乾什麼了。
就像他此刻看不懂,宋天驕在興奮什麼。
趙回調整了一下思路,重新道:“嫉妒是敵人,不再是可以短期合作的盟友。牠是敵人。”
宋天驕收回腳,扭頭就走。
什麼亂七八糟的,浪費時間。
敵人的敵人,當然也是敵人。
哪來的什麼可以短期合作的盟友。
“再來半碗麵,沒吃飽。”
廚房裡的包柱聽到這話,立刻下麵。
趙回踉踉蹌蹌爬起來,想要追上宋天驕,步子扯大了,又被腳腕上的繩子拉回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主即將隕滅,它一旦消失,天目裡的所有幸運兒都會死。一切都會重啟,會有新的天目睜開眼!”
趙回大喊。
宋天驕扭頭看著狗爬的趙回,她忽然靈機一動,朝張三問道:“看,這就是下場,一次次重來的下場。”
宋天驕甚至懷疑,趙回能不能分清楚今夕何夕。
趙回能不能分清什麼才是自己身處的當下。
反複的重複,會讓一個人癲狂。
張三問沒說話,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
田甜坐在角落,手裡握著小章魚,靜靜看著趙回。
“爸爸,你要死了嗎?”
小章魚的觸手,纏繞在田甜手指上,收緊了半圈。
流民們詫異看著狀態癲狂的趙回,開始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