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驕抓起曬得乾燥的土,按在衣服上,反複揉搓,細碎的紅黑色凝結物隨著塵土一起掉落。
淩雲有樣學樣,揉搓身上的衣服。
兩人嘴裡嚼著豆子,手上忙碌著,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
清理好身前的布料,又相互幫忙揉搓後背的布料,活脫脫像兩隻互相抓虱子撓癢的猴。
兩個人搓乾淨,又去拉王九招過來。王九招不知道躲,身上全都是血,就連頭發裡都是血。
王九招被按在地上,成了個土人。
豆子一共四斤,煮熟後體積膨脹,滿滿的一鍋。劉槐香督促眾人吃到半飽就停下,然後喝稀飯。
餓久了的人,突然吃太飽容易出問題。
吃剩下的煮豆子,放在太陽下麵曬乾,方便保存的同時,餓了還能直接吃。
宋天驕臨睡前,捏了一顆曬得半乾的豆子丟進嘴裡,發現除了有點廢牙,什麼都好。
入口鹹香,有回甘。
一顆豆子,都能吃出珍饈的感覺來。
這就是饑餓的力量。
吃過飯,曹興文學著眾人的樣子,躺在陰影裡。
他看著一旁掛著的菜刀,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複多次後,睡著了。
曹興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被喊起來。
謝青山踢踢曹興文的膝蓋,道:“輪到你和法海守著了。有危險就吱一聲。”
曹興文迷迷糊糊坐起來,看向法海,剛要說話,就放了一個長長的屁。
謝青山立刻遠離他。
沒走幾步,謝青山也放了個屁。
霎時間,如同按下了什麼開關,放屁的聲音此起彼伏。
法海捂著肚子,麵露難色,說道:“豆子吃多了,就是會放屁。”
到了傍晚,宋天驕終於睡飽了,她伸了個懶腰,翻了個身,趴在地上想睡個回籠覺。
劉槐香道:“吃餅子嗎?”
一句話,讓宋天驕立刻支棱起來。
麵粉做的薄餅,一口下去,綿軟香甜,沒有油鹽,也能空口吃好幾個。
劉槐香數著數量,巴掌大的餅子,數到第八個,就不讓宋天驕吃了。
“夠了,你去吃豆子玩吧。”
謝青山從外麵回來,一口氣喝完一碗水,說道:“外麵撐死了幾個人,被掛起來了,正賣肉呢。”
法海歎了口氣,沒有言語。
王九招撓頭:“他們有糧食吃了,怎麼還吃肉?糧食夠吃幾天了。”
劉槐香沒言語,往王九招嘴裡丟了一顆豆子裡摻雜的花生米。
劉槐香明白那些人的想法。
餓久了的人,是會怕的,會想著儲存食物。
就像規則裡說的那樣——
規則三:請克製食欲,饑餓是一種可以傳染的瘟疫,食物是唯一的良藥。
副本時間是七天,幸運兒的饑餓是有時間限製,是有終點的。
就算是實打實餓七天,也不一定能餓死。
而那些人,是看不到終點的。
對於龍霖縣的人來說,這是個死局,天災與人禍交雜的死局。
他們看不到希望。
曹興文放下手裡的餅子,踉蹌著走到宋天驕麵前。
“殺了我。”
見宋天驕不動,曹興文又去拿刀。
“刀給你,殺我。”
宋天驕就沒見過這樣尋死的人,想死自己動手不就得了。又慫又要死的,真不知道是真想死,還是假想死。